種番茄、綠番茄、和金番茄的故事
賓州費城爵碩(Drexel)大學商學院市場營銷學助理教授
文 ◎ 謝田
千禧年來臨之前,雖然已經接觸到了佛法的真諦,但沒有開始真正的修行,只把他當成了一種正心修身、甚至修身養性的方法,準備以後再去實踐。當然了,當時也沒有將之與現實結合起來,加之又讀了許多有關世界末日的論述,研讀了聖經的啟示錄,琢磨了諾查丹瑪斯的預言等等,對人類前途憂心忡忡。跟太太商量著,我們是否也需要蓄積一些糧食,買些黃金、罐頭、煤氣罐之類的,預防萬一。
憂心之餘,參加了當時網上的許多討論,問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在一九二九年大蕭條時,甚麼樣的人能存活的最好、最不受影響?這個問題把大家給問住了,半天沒人回答;還有的說,你怎麼問這樣的問題呢。這也難怪,雖然那個論壇上的人們喜歡討論一些嚴肅的話題,但大家都是三、四十歲的人,大蕭條的時候還都沒有出生呢。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人幽幽的回答說,「應該是那些能夠自己種蔬菜、糧食的人吧?」
在田納西我們倒是真有兩畝地,合十來市畝,種點菜應該是夠了;鄰家就豬羊雞鴨齊全,還有玉米甚麼的,對面那家甚至養了幾匹馬。在亞特蘭大也種過番茄、黃瓜、豆角之類的,長得異常茂盛,後來居然長到鄰居的院子裏。再後來,因為不會掐支、不會控制瘋長,澆水的成本和人力成本太高,尤其是佛主佑護、千禧之危消失於無形,就再沒種過菜了。
世界糧食危機、通貨膨脹蠢動,或許助長了人們的憂患意識。《華爾街日報》的迥恩‧福來策(June Fletcher)注意到,在美國社會,最近出現了自己種菜的新趨勢。
長期以來被人們認為枯燥乏味的菜園子,在美國開始熱了起來。除了食物漲價、食品污染的考量,人們喜歡新奇的瓜菜新品種,食用自己種的新鮮蔬菜對環保也有利。去年美國人在菜園子上花的錢達到十四億美元,比前年增加二成。
自己種菜的人們,開始種植一些紫色或栗色的胡蘿蔔、藍色的土豆、黃色的西瓜、和粉白相間的甜菜頭。你會相信嗎,居然還有巧克力味道的辣椒。一種叫「蘿蔔西瓜」的中國式蘿蔔,外表像白色的棒球,裏面是粉色的。沒親眼見過,估計類似中國的那種叫做「心里美」的水蘿蔔。
一個叫萊米‧奧勞斯基(Remy Orlowski)的紐約營養師,種了很多顏色各異的蔬菜,想著保護這些稀有品種。但當她和先生把他們的菜送給朋友和同事時,看到那些斑斕的色彩,居然有人嚇得不敢接受。據說,彩色稀罕蔬菜的價格可以高標10%到20%,要花好多年才能培育出來。一個很成功的品種叫「金媽媽」的,就是一種金黃色、雞蛋形狀的西紅柿。
有意思的是,紫色的胡蘿蔔和藍色的土豆,都不受人們歡迎。賓州一家農產品公司的總裁就說,看到藍色的食物,人們都沒有胃口。馬里蘭州一個美術設計師種了一種古老的印第安人的美洲花生,但到今天還沒吃到,不知它是甚麼味道,因為這種花生需要兩年才能長成,所以他還在等著呢。伊利諾州一位婦女種出藍色土豆後,與紅土豆、白土豆一起,做成了慶祝美國獨立日的薯條。
人們對自己不熟悉的東西,接受起來確實還是蠻困難的。有一次帶幾個孩子去漢堡王(Burger King)快餐店吃飯,發現那裏在通常的紅色番茄醬之外,還提供一種綠色的番茄醬。見到綠色番茄醬,孩子們都欣喜異常,爭相用來蘸她們的土豆條。我試想了幾次,還是覺得彆扭。最後想,這也太沒冒險精神了,就做了一個試驗:用兩根土豆條,一個蘸了紅色番茄醬,一個蘸了綠色番茄醬,閉上眼睛混了一下,吃了。味道根本沒有區別。
記得一個關於北京菜販子的故事。這個小菜販發現,那些中國人不喜歡的、獨特的、幼小的蔬菜,比如小菜頭、小土豆、小辣椒、小黃瓜之類的,在北京的西方人圈子中非常受歡迎。他就在激烈競爭的蔬菜市場開出了一片天地,特別採購小的、沒有人要的貨,專門高價提供給外國人。所以,他是因為西方人喜歡多樣化、更有容忍、寬容之心的特點,而發了一筆「洋」財。
在農業強國以色列,一些蔬菜的種子可以賣到比黃金還貴。
以色列中部有一種雜交黃色櫻桃番茄。說來難以置信,但這種番茄的種子確實比金子還貴。它被命名為「夏日太陽」,在溫室裏成熟於葉蔓之上。海澤拉遺傳工程(Hazera Genetics)公司專門從事非轉基因雜交品種的蔬菜和大田作物的育種和營銷,種子賣給歐洲的種植者,價格為每公斤三十五萬美元,超過黃金價格的十六倍。這種暖黃色的水果含有高濃度的糖份,使之有獨特的蜂蜜甜味,在歐洲的零售價為每公斤十八歐元,約二十四美元,怪不得它的種子那麼貴。
所以說,從北京菜販子的成功和漢堡王孩子們的欣喜,多樣化、多元化、包容性強,都是對人們有益的;即使從純商業的角度看,它們對某些人甚至還是有利的。而多元化、多樣化、具有包容性的根本和極致,推究下去,其實就是一個「忍」字。「忍」字帶來的福祉,甚至貫穿在人們身邊的瑣事如廚房裏的蔬菜,那在高於植物界的人類社會,寬容和忍的妙處,當更加是奇妙無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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