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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31日 星期一

與大陸通商通航對台不利

 


與大陸通商通航對台不利
華人社區僑領梁博文談馬英九勝選及其經濟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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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7日訊】(記者余曉紐約報導)華人社區僑領梁博文先生昨日(3月26日)就馬英九勝選台灣總統、馬英九的經濟政策與兩岸和平協議以及台灣的出路等課題發表政治評論。



梁博文認為,馬英九贏得總統的原因是台灣人民目前注重經濟發展,他提出與大陸通商通航的經濟政策將不利於台灣,與中共簽署和平協議的想法是一廂情願。
梁博文於香港出生,曾在台灣居住3年,1972年移民美國,是華人社區著名僑領之一。梁博文早年畢業於紐約市立學院,主修社會學和國際問題。後撰寫政治評論文章達40年之久。


梁博文表示,謝長廷輸掉總統選舉的主要原因是戰術不對。世界形勢在變,陳水扁時代是講主權。由於台灣在民進黨主政的8年裡,經濟滑落,台灣人民很想變,即想在經濟上求變。馬英九打著經濟的牌子﹐謝長廷卻仍打主權的牌子,即入聯的牌子。所以馬英九贏了。


梁博文說,馬英九提出與大陸通商通航的經濟政策,是大陸最願意看到的,其實將不利於台灣。大陸人多,地大,如果對台灣實行經濟包圍,台灣就很危險。也就是說,中國大陸可以不用武力打台灣,用經濟就可以困死台灣。台灣人看不到這一點,因為他們只看重眼前利益。


梁博文舉例說,就像香港一樣,最初回歸大陸時,香港經濟看上去很好,但3年後,就變了樣子,香港失去了主權和民主,什麼人現在都可以來香港,偷偷搶搶,殺人放火,人的品德滑落了,現在香港的治安壞得不得了,都是給大陸搞壞了。香港各個階層民眾對目前香港的現狀非常不滿意,但都敢怒不敢言。他們認為英國統治時期的香港比回歸大陸後的香港要好得多。


針對馬英九想與中共簽署和平協議的政策,梁博文認為,中共不會與馬英九簽的,因為中共一旦這麼做,把它的手腳綁住了,就沒法用武力威脅台灣了。而中共為什麼以前沒有對台灣付諸武力呢﹖原因是大陸內部不穩定,貪官太多,人民生活困難,對政權不滿,所以沒人要打台灣的。


最近中共鎮壓西藏抗議事件,西藏人要人權,而馬英九在支持西藏人權問題持強硬態度,梁博文認為,人權在全世界是很重要的問題,支持人權將有利於馬英九樹立總統的形象。


談到大陸的出路,梁博文說,只有推翻共產黨的一黨專政,走民主和人權的道路才能向前發展。而台灣的出路也只有實施民主、法制、人權,才能走正國家發展的路。


 


中國過渡政府祝賀馬英九當選中華民國第十二屆總統

 


中國過渡政府祝賀馬英九當選中華民國第十二屆總統


作者﹕中國過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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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訊】
喜聞馬英九當選中華民國第十二屆總統,我們特致祝賀!


 
在上個世紀,共產主義肆虐世界,許多國家不幸被共產主義完全吞沒,造成無數的人間悲劇。所幸中華民國矢志抵禦共產主義的暴虐,付出了巨大犧牲,終於在台灣立足並蓬勃發展,保留住中華民族最為驕傲的傳統文化和主權在民的民主政治體制。
中華民國經過多年來的摸索,在民主政治建設上獲得了非凡的成就,為未來中國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是中華民族政治經濟發展的典範。中華民國的存在和發展,就是對中共當局的否定,就是在開拓未來中國的前進方向。在此,中國過渡政府對為中華民國民主事業做貢獻的所有人士表示敬佩和感謝!


目前中國大陸仍在中共邪惡的殘暴統治之下,中國大陸民眾毫無民主和人權可言,近日西藏民眾又慘遭中共屠殺。因此中國過渡政府希望馬英九總統及台灣民眾對中共絕不抱任何幻想,並和大陸民眾一道,合力解體中共,從根本上結□中共邪惡勢力,開創中華民族發展的新方向。


中國過渡政府總統 伍凡
中國國策設計及權利監督會議議長 袁紅冰


2008年3月22日
新聞發言人唐柏橋接受採訪時間:週一、三、五,上午9:00-10:00(美東時間);


 


林麗美:日本再起 還有長路要走

 


林麗美:日本再起 還有長路要走
 
作者﹕林麗美
 
【3月9日訊】日本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在中國經濟還沒有崛起之前,全球曾寄望這個經濟已經調整了十多年的國家,憑著它過去戰後快速復興的那股武士精神,以及為數眾多的優秀日本大企業,東山再起,在美國與歐洲經濟衰退之際,發揮「墊背」的緩衝力量,支撐全球經濟於不墜。可惜,日本政壇的混亂,和台灣一樣,也讓經濟空轉多時。


最近,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刊登一幅絕妙的插圖,用一枝毛筆書寫日本的英文名字「Japan」時,故意把它寫成「Japain」,後面的「pain」中文是「痛苦」的意思。這幅插圖所要表達的就是,日本經濟的復興,因為政治的鬥爭,還有一段痛苦的路要走呢!


日本的經濟,失落了12年,一直到2005年時,日本政府才稍稍喘口氣,敢公開表示金融危機和通貨緊縮的壓力,已經得到控制。即使如此,現在的日本,「表面〈不是實質的〉國內生產毛額〈GDP〉」,還是遠不如90年代顛峰時期狀況,對日本人而言,真是情何以堪。


經濟幽靈 在富國複製


九○年代日本經濟由盛而衰,至今仍無法東山再起,有人認為,日本經濟這失落的十多年,就像幽靈一樣附身在美國,美國經濟將步上日本的後塵,可不是嗎?發生在日本十多年的金融風暴、以及房地產泡沫現象,現在不都一一在美國身上重現?令人最擔憂的是,這種失敗的「日本經濟模式」,會再被其他富國複製?日本在九○年代房地產與股市的泡沫,至今所「創造」出來的金融壞帳,快要達到日本國內生產毛額〈GDP〉的20%。〈想想台灣這些年來,金融重建基金也已花掉了幾兆元了。可怕吧!〉對日本,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最近的美國,在經濟上,和日本有如難兄難弟,日本九○年代開始的房地產與股市泡沫,和最近美國的次貸危機,如出一轍,房產價格下滑、股市跌勢難止。只是,兩國的情況還是有所不同,日本的災難程度似乎遠超過美國。


以股市而言,兩國同是因經濟不景氣而下滑,但如以1999年的美國股市高峰點算起,標準普爾五百種股價指數只下滑8%;而日經二二五指數如以八○年代末期的黃金歲月計起,股市不只腰斬,而是狂跌了將近70%。倒是兩國的商業大樓價格的載沉載浮,不分軒輊。


官商庇護 日比美嚴重


但是一個兩百年歷史的美國和一個官僚體制充斥的日本,因應的方法與態度,畢竟大不相同。正逢總統大選的美國執政黨政府,幾乎被罵得「臭頭」,一般人民想用選票來表達他們對布希總統的不滿,不滿執政黨縱容金融業胡搞亂搞,創造太多製造全球災難的金融衍生性商品,而且把「貸款」切割變成太多太細的金融商品,造成銀行、避險基金、私募基金、專業投資人、個人投資人與證券金融機構等,環環相扣,形成命運共同體,以至於一有風吹草動事發時,連環套得大家都慘兮兮。


不過,平心而論,美國政府因應變局的態度,迅速、積極,很快就祭出各種因應的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來防止景氣的再惡化;而金融業,也不敢太過掩飾太平,一波又一波地揭示天文數字的虧損財報,震驚全球。不過,這總比官商庇護到變成無可救藥的爛蘋果好吧!〈例如,上一次的恩隆Enron事件。〉


但是,保守的日本文化,卻不容他們這樣做,政商串通,把市場缺失掩飾得好好的,讓投資人感覺即使滿樓的風再大,山雨也不可能來。


雖然九○年代的日本領導人,曾有魄力想改革,日本政客「狗改不了吃屎」,惡習難改,現在全球景氣又面臨另一波向下的循環,日本企業交叉持股結構性的缺失,再度暴露無遺。在中國經濟還沒有崛起之前,全球的確把希望寄託在這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身上,認為日本經濟已經調整了十多年的國家,憑著它過去戰後復興的那股日本武士精神,以及為數眾多的優秀日本大企業,應該可以使日本經濟東山再起,在美國與歐洲經濟下跌之際,發揮「墊背」的力量,防止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


人算不如天算,日本企業的「生產力」,還是低得離譜,「投資報酬率」大約只有美國的一半,日本企業幾年來都不敢調整員工薪資,導致日本消費者不敢花錢,無法振興本國經濟。觀察家責難,「日本的官僚體系,讓日本經濟發展付出太大的代價。」現在,日本如果不能趕緊增強全球貿易的競爭力,日本經濟可能要持續讓人失望。


保守勢力 盤踞日本


現在的日本,政黨林立,各黨又是派系分裂,既有主張改革的激進派,也難敵那些白髮斑白的保守舊勢力、還有一些社會有影響力的人士。派系、保守的官僚、財力雄厚的建商、利益被全球化蠶食鯨吞的農民,大家都各吹各的調。連過去的改革英雄、也就是現在執政黨的領袖,看起來和過去那些舊勢力也沒有什麼兩樣。


三月底是會計年度的結束期,在此之前,最重要的當然是明年度的預算審核,如果執政黨和在野黨不能為國家與人民著想,設法化解泯恩仇,日本政壇恐怕要流於利益分贓的劇場,經濟改革就別提了。



──原載《TaiwanNews財經文化週刊》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談股論金】基金經理的無情

 


【談股論金】基金經理的無情
 
作者﹕財子
 
【3月30日訊】踏入08年後,股市無力,一大堆股票彷彿都坐上了巨型滑梯上,易跌難升。當一眾散戶投資者痛不慾生之際,在哭聲中也偶爾會聽見幾道笑聲。


是從何處傳出的笑聲?靜心一聽,驚訝的發現這不是普通偷快的笑聲,而是深恐被人聽到的「偷笑聲」。


誰在偷笑?


究竟是誰在靜悄悄的偷笑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願意輸錢,但有種人在特定的情況下卻很願意親眼看見自己手頭上的股票下跌,並且是不跌不快,跌得愈快就愈痛快。


讀者可能會猜想到:「必定是大手買了Put輪的人!」


錯!這些人可以暢快大笑,絕對用不上「偷笑」兩字。


答案是一些早已部署好跌市,而自己私人則沒有投資,且涉及的全數是客戶金錢的基金經理。


為何會是基金經理?很簡單的道理,跌市是基金投資者輸錢,而不是基金經理本人。大部份基金經理只管能夠把指數(Benchmark)打敗,如MSCI或恆生指數等,就能夠分到花紅,懶理投資者輸了多少錢。


因此,有些人在輸錢之際,總喜歡密密的在「偷笑」著。


荒謬的產品


另外有一種情況,會令基金經理出現荒謬的「期盼」。就是當指數內有一只重磅股,如匯控(0005)在恆生指數的比重很大,而即使基金經理看淡匯控也不敢完全置之不顧。


如此一來,可能匯控於恆指佔了15%,那麼基金經理也會持有10%,反而比其他更為看好的股票坐擁的百分比更少。


往來的日子是每天基金經理總會盼望匯控跑輸,更甚者是期望匯控大跌。這樣的事情在基金界屢見不鮮,而往往形成了投資者與基金經理的「同一只基金,不一樣的夢想」之情況。


此外,很多所謂的對沖基金(Hedge Fund),亦是欺騙無知投資者的荒謬產品之一。因為在升市時,對沖基金表現必然落後,而到了跌市,持有現金根本就足夠了,用不著買平均只有幾個百分點兼帶有風險的對沖基金。


更不能接受的是,對沖基金的收費通常比較昂貴,而長遠表現與大市相比,可謂望塵莫及。如意算盤一轉,最高興的也許是哪些對沖基金經理自己。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林麗美:金融業的好日子快要過去了

 


林麗美:金融業的好日子快要過去了
 
作者﹕林麗美
 
   【3月31日訊】金融產業在九○年代起,有二波大行情,就像下蛋的母雞,獲利節節上升。



現在,金融業的印鈔機時代,暫告結束;昔日的印鈔機,已悲情地化為一部部製造債務的機器,吃掉數以兆美元計的投資人及納稅人血汗錢。金融業到底生了什麼病?


去年進場買基金 可能虧大了



去年以前,台灣買基金的投資人,個個笑得嘴都快闔不攏,大賺其錢,自此,很多人才知道有 「基金」這檔子事。記得一位菜籃族的投資人,幽默地說: 「買基金〈雞精〉真的很補耶!」一樣看花兩樣情,現在,美元貶值,房價、股價齊跌,投資在這裡的基金,表現自然不會好,加上匯兌的損失〈新台幣升值〉,如果去年才進場的投資人,可能虧大了。



好賭是人類的天性,古今中外皆然。這些年的金融〈理財〉投資熱潮,和十七世紀荷蘭的 「鬱金香球莖」狂熱〈mania〉沒有什麼兩樣。台灣在我們的老爸、或阿公的時代,多少人賭鳥、賭蘭花、賭香茅、賭生薑,熱的時候,幾片葉子的金線蘭,當時價值二○萬〈相當於現在的幾百萬元〉。一位八十幾歲的親戚,住在高雄,最得意的事是, 「五十年前,她當公務員的先生,為了貼補家計,專研養鳥,養了很多時價飆高的紋鳥〈?我記得她是這樣說〉,一隻都捨不得賣,善於理財的她,暗中一隻隻地偷賣,『我三個兒子讀大學,都是靠偷賣老公養的鳥,果然後來市場崩盤,到處只見被棄養的貴族鳥兒,卻一文都不值。』



這幾年,不知道台灣真正在投資上賺錢的人有多少,倒是很多人學了不少金融的專業名詞,避險基金、私募基金、退休基金、主權獨立基金、Reits、CDO、SIV……,這一波基金投資狂熱,從去年美國 「次級房貸風暴」的雪球愈滾愈大,才告一段落。被台灣媒體供奉得像神明一般的 「外資」,美林、高盛、摩根士丹利、瑞士信貸、匯豐金控…這些在國際金融市場上很會跳舞的大象,幾乎沒有一家不中箭落馬,躲起來暗自哭泣。



〈不過,這些在歐、美傷痕累累的外資,在新興國家尤其是規模小、在國際又因兩岸問題,沒有獨立地位的台灣,還是照樣能呼風喚雨,以投資做工具,天天建議投資人買這、買那的、不時還可以修理、修理小國政府。〉


金融業十年風光史



加拿大一家經濟研究公司,拿了放大鏡仔細端詳美國的金融產業,結論大有金融產業的好時光,可能要暫告一段落的意味。美國金融產業的總體獲利,在一九八○年代,只占整體企業獲利的一○%;到了去年達到最高峰,躍居整體企業獲利的四○%。



由此可見近十年間,美國的金融業愈來愈 「會」賺錢,有四○%的美國總體企業獲利,都花落金融之家。再者,金融產業在股市的勢力,也愈來愈大,金融類股的股票市值,也從六%上升到一九%。但是,金融產業卻只占美國公司生產毛額的一五%;而且,只為私人企業部門創造了五%的就業機會。



近十多年間,拜新興市場製造業的崛起,供應廉價商品,壓抑全球物價的上揚,讓中央銀行總裁看起來十分威風, 「駕馭」通膨有方、大膽長期採低利率政策,振興經濟、房市欣欣向榮,薪資由於有來自四方的競爭而提高〈如印度的委外服務〉,企業進行改造,增進效率,降低成本,加上資訊產業革命,為企業帶來豐厚的利潤,創造了十多年的 「不理性榮景」。這些年,一般投資界所採用的股票、債券及現金的 「投資組合」,投資報酬率是過去的四倍。尤其是金融服務業,真是好到不行,美國 「股票共同基金」如雨後春筍,數量增加四倍以上。



到了二○○一年,網路泡沫的破滅,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將此列為美國經濟的一個重要轉捩點。美國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開始轉弱,竟是一九五○年以來氣脈最微弱的一個時期。分析師認為,這一次的景氣循環,美國無論是 「消費者支出」、 「總體投資」及 「出口」,都是脆弱不堪。


借助電腦 創造具爆發力商品



在這種經濟情況之下,金融業卻還能一枝獨秀,靠舉債〈反正利息超低〉高度槓桿操作、靠將各種商品證券化、靠 「直接市場交易〈Proprietary Trading〉」,直通交易市場,賺取直接收益,而不是只靠收取佣金來獲利。美國經濟氣虛,金融業卻仍能使出千方百計,對抗經濟向下的地心引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投資人在高獲利的引誘下,還是勇往直前,從二○○○年始,靠超高手續費、靠高度資金槓桿操作的 「避險基金」,增加了四倍之多,借助電腦的神力,創造出許許多多有爆發力的金融商品。



以最常見的信用衍生性金融商品」 「信用違約交換〈Credit Default Swap; CDS〉」而言,一種提供 「放款人、或公司債持有人」規避信用風險的契約,金額達到 「四五兆美元」的天文數字。在一九八○年時,美國金融業的債務,只占非金融債務的一○%;現在,攀升到五○%。



以過去的金融法規,為了規避風險,金融機構的投資組合、資金槓桿等都有嚴格的限制。這一次,市場資金氾濫,中央銀行似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銀行等金融機構去冒大風險、賺取豐厚的手續費及佣金,種下了次級房貸的信用風暴的火苗。



避險基金最為人所詬病的,是手續費昂貴、佣金也高,基金經理人、投資公司高階員工或交易員,為了賺更多的年終紅利,必須不斷地交易。以二○○四年底看,一個年薪大約是二○萬美元的投資銀行高幹,可以拿到七○萬至七五萬美元的分紅,是他薪水的三七五%〈也有分到二千萬美元紅利的案例〉;高級債券交易員年薪也差不多二○萬美元,可以分到一四○萬美元的紅利,是他薪水的七○○%;一位年薪三萬美元的銀行出納員、或是一般助理,年終也可以多拿到二千二百美元,相當於薪水的七%至一五%。看到這裡,就知道在賭局中,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操作槓桿 越來越大膽



一位專門在為華爾街設計員工薪資與分紅制度的顧問表示,以後投資銀行領股票的高幹,可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立即在市場上賣掉股票;即使銀行表現良好,也有可能分不到獎金。像前陣子大虧到動用政府金援的貝爾斯登〈Bear Stearns〉員工,擁有三分之一的公司持股,他們的股票可能要被鎖得更久。



在高獲利的誘惑及同業的競爭下,金融機構越來越大膽,高盛證券管理一.一兆美元的資產,投資了四百億美元做股票;美林證券的槓桿操作更大,一兆美元的資產,投資三百億美元在股市。



所謂新金融商品的創意,其實就是金融集團用借來的錢,買更多和他們的 「金主〈銀行與借款人間的中介者〉」如摩根、美林、高盛等這些在市場 「會跳舞的大象」所推出來、和他們有相關的連動金融商品,就這樣也助漲了這些商品的市場價格;在高獲利的鼓舞之下,舉債就更大膽,愈買就愈多。根據統計,自從一九七○年以來,每逢多頭市場,美國的債務就會快速增加。


空頭市場怎麼辦?



這種充滿風險的做法,在多頭市場時,可以海撈一票;一旦曼妙的音樂戛然而止,空頭市場來臨,恐怕只能躺平,等著政府用納稅人的錢來救援。因為 「中介者」在市場下跌時要立刻停損,拋售資產,限制操作的槓桿。於是金融產品價格愈是下跌,這些金融公司的財務就愈加吃緊,一直到財務健全〈沒有過度膨脹信用而能持盈保泰〉的公司進場,局勢才會有所逆轉,又進入另一個循環期。



從去年開始,那些會跳舞的金融大象,一家接著一家,一季接一季,攤出令人震驚的天文虧損數字,動輒數十億、數百億美元,從美國蔓延到歐洲、到亞洲。筆者和一位大企業的財務老將閒聊時請教: 「銀行怎會有這麼龐大的債務?」這位前輩也納悶不解。



結構投資公司〈SIV, Structured Investment Vehicles〉,是由銀行或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設立,這類公司會透過 「發行短期商業票據債券」,去購買包括 「次級房貸債券」在內的高投資報酬率資產。SIV是透過發行利率偏低的 「短期商業票據」來籌集資金,再將資金投入較長期的資產〈如 「債務抵押債券」等〉,賺取中間差價。金融機構只提供信貸額度,不持有股權,藉此分享高報酬率、可以不用合併SIV的資產負債表。



在次級房貸風波愈滾愈大、流動性資金緊縮的情況下,SIV很難再持續發行短期票據來融資,各地央行和財金機關最擔心的,就是銀行旗下的SIV,會否被迫在市場上賤賣資產。一旦賤砍資產,很快就會發生骨牌連鎖效應,例如SIV投資者要承擔龐大損失、銀行財報要提列損失,觸發全球經濟危機。


華爾街氣氛轉趨凝重



據估計,全球SIV所捲入的金額約有四千億美元,主要參與者多是一些重量級金融機構及企業,台灣的 「永豐金控」、 「中信金控」、 「元大金控」、 「第一金」都名列其中,其中 「永豐金」的風險部位超過新台幣一百億元,可能是損失最大的台灣金融機構之一。而全球只有西班牙一個國家,神奇地逃過SIV結構資本投資工具所帶來的災難,原因是西班牙中央銀行嚴格、謹慎地要求成立SIV公司,要提撥符合規定的 「資本適足率」,也就是說,公司背後要有足夠的銀彈,足以應付空頭突然來襲所需的資金。



為了紓解金融危機,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於三月十一日宣布,將聯合英格蘭銀行、加拿大央行、瑞士國家銀行、歐盟央行等四大國的中央銀行,通過新型流動性工具,挹注二千億美元的資金進入市場,舒緩次級貸款危機所帶來的 「流動性資金不足」的壓力。不久,Fed又一口氣大幅降息三碼,降低到二.二五%的利率水準,可見其危急的程度。



讓人更吃驚的,這些大虧特虧的投資銀行或金融集團,幾乎都是被全球最大債信評等公司列為 「三A〈AAA〉」的優良企業,讓投資人和客戶都跌破眼鏡,所謂的 「債信評等」招牌,也自此搞砸了。投資之神巴菲特依照慣例,每年都會給投資人寫一封信,今年也不例外,洋洋灑灑的一堆投資報告中,卻一個字都不敢提波克夏所投資的慕迪債信評等公司,面臨客戶的責難,業績如江河日下,當然橫亙在眼前的,還有一些打不完的官司。



最近華爾街的空氣很凝重,不少分析師預測,受到次級房貸危機的波及,全球金融機構的金庫鎖得更緊閉,信用緊縮加遽,金融業獲利很令人擔心。



根據路透旗下機構最新的調查,華爾街預測,標準普爾五百種股價指數第一季獲利,將比去年同期下滑五.五%,比一周前的預期〈下降二.七%〉更不樂觀,反映全球信用緊縮加劇,企業獲利前景惡化,特別是金融服務業,第一季獲利可能下滑四○%;而且第二季獲利將持續惡化。



我一位資深財經媒體朋友,竟然說: 「經過我長期的觀察,千萬不要看報紙買股票,太危險了。」看了這篇綜合許多專家為金融業把脈的內情,或許你會同意,在國際金融市場會跳舞的大象,不一定真的會看管好你的荷包。台灣選舉前後,他們不是一直強力 「推薦」買金融股和資產股?讓我們拭目以待,這是一個不錯的試金石。


──原載《TaiwanNews財經文化週刊》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中國古籍記載:堯帝時代已見神秘外星人

 


中國古籍記載:堯帝時代已見神秘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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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0日訊】有關外星人光臨地球的奇聞異談在科幻作品和報刊中屢見不鮮。有趣的是這個在當今世界很熱門的話題,其實早在中國的古代對此就已經有相關的記載,這些史料也為現代人對外星人的科學研究提供了依據和線索。


 
據中國經濟網報導,東晉干寶的《搜神記》中,還記載著一件與火星人接觸的故事。在三國時期的吳國,一群玩耍的小孩子中出現一個長相怪異的孩子,地身高4尺,身穿藍衣,兩眼閃著銳利的光芒。
孩子們因從來沒有見過他,紛紛圍上來問長問短。藍衣孩子說:「我不是地球的人,而是一個火星人。看你們玩得開心,所以下來看看你們。」


藍衣孩子還說:「三國鼎立的局面不會太長久,將來天下要歸司馬氏。」孩子們聽了到這一消息都嚇壞了,一個孩子飛快地去報告大人。當大人趕來時,火星人說聲「再見」,立即縮身跳到空中。


大家抬頭看時,只見一塊白色的絹布拖著長長的帶子,正疾速地向高空飛去。當時誰也不敢將此事張揚出去。


此後過了4年,蜀亡。又過了17年,吳國也滅亡了。三國分裂混戰的局面結束,由司馬氏統一了中國。這正應了火星人的預言。不管上述記載是否客觀,古人可能曾經見過一些異於地球人的人。


據《拾遺記》載:4000年前堯帝時代,一巨大的船形飛行物飄浮在西海上空。船體亮光閃爍,緩緩飄移。船上的人戴冠,全身長滿白色的羽毛,無翅而能在高空翱翔。


《五行志》還記載有清康熙十二年三月發生的一件追捕外星人的事。當時有人看到一個黑面人在空中飛馳,身上紅光閃閃,熠熠生輝,像是在空中放火的樣子。當官府捕快聞訊起來時,那人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清史稿‧災異志》則載有一例極似當今外星人擄人報導的事例。在清雍正三年七月,靈川五都廖家塘有一村民與眾人入山砍竹。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蹤了,140多天之後又莫名其妙地在家中出現,但是說話己語無倫次,怪誕不經。


史料中的外星人記載不僅反映了我國古代燦爛輝煌的歷史文化,也為長期未解的外星人之謎增添了古幽神奇的色彩。


 


索羅斯預言中國經濟有崩潰危機

 


索羅斯預言中國經濟有崩潰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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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訊】(記者李路南紐約報導)11月5日晚和 6日上午﹐著名投資大師喬治-索羅斯來到紐約大學和紐約公立圖書館與紐約時報著名記者和評論家共同討論當前國際社會政治經濟問題﹐儘管研討會需事前登記和交費﹐每場還是吸引了數百名聽眾到場聆聽。


 
5 日晚﹐在紐約大學近兩個小時中的討論中﹐索羅斯對涉及國際社會政經多個方面的問題發表言論﹐經常一語驚人並敢說敢為的索羅斯在當晚在回答問題中評論說﹐從目前經濟角度來看,中國經濟在未來數年仍可繼續高速增長,但他預測由于各個方面的因素﹐中國可能在5-10年中出現金融危机﹐從而面臨崩潰的危險。
生于匈牙利布達佩斯的索羅斯﹐年輕時為免受共產党和納粹的迫害﹐40年代初逃離匈牙利﹐前往英國倫敦就學﹐並於1947 年畢業于倫敦經濟學院。1956年索羅斯來到美國後,他靠建立和管理國際投資資金而積累大量財產。


1979 年索羅斯在紐約建立個人第一個基金會,開放社會基金。八十年代他在匈牙利建立了第一個東歐基金會,後于八十年代後期建立了蘇聯索羅斯基金會。現在索羅斯為基金會网絡提供資金,其運作涉及到30多個國家,遍及中歐和東歐,前蘇聯和中部歐亞大陸,以及南非,海地,危地馬拉和美國。索羅斯在研討會中提及他建立基金會的目地﹐是致力于推動民主理念﹐並建設和維持開放社會基礎結构和公共設施。2006年,身擁71億美金的索羅斯在《財富》榜排名美國第27位、世界第 71位。


 


中國股市暴跌 民間股神變大閘蟹

 


中國股市暴跌 民間股神變大閘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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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報導】(中央社記者張謙香港二十八日電)中國股市近兩、三個月持續下跌,令去年因股市飆漲而賺錢的一些「民間股神」通通成為「大閘蟹」(因股價大跌而資金被綁)。
 
香港「經濟日報」今天報導,被譽為中國「民間股神」的楊懷定,因為高價買進中石油而被套牢。
報導表示,去年中國股市大升,楊懷定因為炒賣國債、股票了得,被前總理朱鎔基封為「楊百萬」,眾散戶更視他為「民間股神」。


不過,最近兩、三個月中國股市暴跌,期間楊懷定於本月中買進中石油,結果是中石油持續下跌,令楊懷定被套牢。


據報導,楊懷定被套牢的消息,成為大陸股市的花邊新聞。


中國股市自前年起上升,去年進入高峰,不但令海外投資者羨慕,而大陸民眾也賺了不少錢,出了不少「股神」。


但好景不常,去年底起,上海和深圳股市開始下跌,至今不少股票已暴跌至當初上市時的價格,股民一片慘淡。


 


2008年3月30日 星期日

獨立評論 (231):次級房屋貸款危機如何產生?

 


獨立評論 (231):次級房屋貸款危機如何產生?
 
  伍凡:各位觀眾好,現在是獨立評論,最近美國經濟衰退,大家都感到了經濟上的問題,包括通貨膨脹。很多人對美國發生的次貸風波感到困惑,不清楚這個次貸風波到底是如何引發的,今天我們就談一談這個問題。
  


  草庵:在美國,貸款是非常普遍的現象,從房子到汽車,從信用卡到電話賬單,貸款無處不在。當地人很少全款買房,通常都是長時間貸款。可是我們也知道,在這裡失業和再就業是很常見的現象。這些收入並不穩定甚至根本沒有收入的人,他們怎麼買房呢?因為信用等級達不到標準,他們就被定義為次級貸款者。


  
  伍凡:大約從10年前開始,那個時候貸款公司漫天的廣告就出現在電視上、報紙上、街頭,抑或在你的信箱裡塞滿誘人的傳單:「你想過中產階級的生活嗎?買房吧!」 、「積蓄不夠嗎?貸款吧!」 、「沒有收入嗎?找阿牛貸款公司吧!」 、「首付也付不起?我們提供零首付!」、「擔心利息太高?頭兩年我們提供3%的優惠利率!」、「每個月還是付不起?沒關係,頭24 個月你只需要支付利息,貸款的本金可以兩年後再付!想想看,兩年後你肯定已經找到工作或者被提升為經理了,到時候還怕付不起!」。「擔心兩年後還是還不起?哎呀,你也真是太小心了,看看現在的房子比兩年前漲了多少,到時候你轉手賣給別人啊,不僅白住兩年,還可能賺一筆呢!再說了,又不用你出錢,我都相信你一定行的,難道我敢貸,你還不敢借?」
  


  草庵:就在這樣的誘惑下,無數美國市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貸款買房。你替他們擔心兩年後的債務?向來自我感覺良好的美國市民會告訴你,演電影的都能當上州長,兩年後說不定我還能競選總統呢。阿牛貸款公司短短幾個月就取得了驚人的業績,可是錢都貸出去了,能不能收回來呢?公司的董事長——阿牛先生,那也是熟讀美國經濟史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房地產市場也是有風險的,所以這筆收益看來不能獨吞,要找個合夥人分擔風險才行。於是阿牛找到美國經濟界的帶頭大哥——投行。這些傢伙可都是名字響噹噹的主兒 (美林、高盛、摩根),他們每天做甚麼呢?就是吃飽了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找來諾貝爾經濟學家,找來哈佛教授,用上最新的經濟數據模型,一番鼓搗之後,弄出幾份分析報告,從而評價一下某某股票是否值得買進,某某國家的股市已經有泡沫了,一群在風險評估市場裡面騙吃騙喝的主兒,你說他們看到這裡面有風險沒?用腳都看得到!可是有利潤啊,那還猶豫甚麼,接手搞吧!於是經濟學家、大學教授以數據模型、老三樣評估之後,重新包裝一下,就弄出了新產品——CDO(註: 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債務抵押債券),說穿了就是債券,通過發行和銷售這個CDO債券,讓債券的持有人來分擔房屋貸款的風險。


  
  伍凡:光這樣賣,風險太高還是沒人買啊,假設原來的債券風險等級是6,屬於中等偏高。於是投行把它分成高級和普通CDO兩個部份,發生債務危機時,高


  級CDO享有優先賠付的權利。這樣兩部份的風險等級分別變成了4和8,總風險不變,但是前者就屬於中低風險債券了,憑投行三寸不爛「金」舌,當然賣了個滿


  堂彩!可是剩下的風險等級8的高風險債券怎麼辦呢?
  


  草庵:於是投行找到了對沖基金,對沖基金又是甚麼人,那可是在全世界金融界買空賣多、呼風喚雨的角色,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這點風險小意思!於是


  憑藉著老關係,在世界範圍內找利率最低的銀行借來錢,然後大舉買入這部份普通CDO債券,2006年以前,日本央行貸款利率僅為1.5%;普通CDO利率


  可能達到12%,所以光靠利息差對沖基金就賺得盆滿缽滿了。


  
  伍凡:這樣一來,奇妙的事情發生了,2001年末,美國的房地產一路飆升,短短幾年就翻了一倍多,這樣一來就如同阿牛貸款公司開頭的廣告一樣,根本不


  會出現還不起房款的事情,就算沒錢還,把房子一賣還可以賺一筆錢。結果是從貸款買房的人,到阿牛貸款公司,到各大投行,到各個銀行,到對沖基金人人都賺


  錢,但是投行卻不太高興了!當初是覺得普通CDO風險太高,才扔給對沖基金的,沒想到這幫傢伙比自己賺的還多,淨值一個勁地漲,早知道自己留著玩了,於是投行也開始買入對沖基金,打算分一杯羹了。這就好像「老黑」家裏有餿了的飯菜,正巧看見隔壁鄰居那只討厭的小花狗,本來打算毒它一把,沒想到小花狗吃了不但沒事,反而還越長越壯了,「老黑」這下可蒙了,難道餿了的飯菜營養更好,於是自己也開始吃了!
  


  草庵:這下又把對沖基金樂壞了,他們是甚麼人,手裡有1塊錢,就能想辦法借10塊錢來玩的土匪啊,現在拿著搶手的CDO還能老實?於是他們又把手裡的


  CDO債券抵押給銀行,換得10倍的貸款,然後繼續追著投行買普通CDO。嘿,當初可是簽了協議,這些CDO都歸我們的!!!投行心裏那個不爽啊,除了繼


  續悶聲買對沖基金之外,他們又想出了一個新產品,就叫CDS (註:Credit Default


  Swap,信用違約交換)好了,華爾街就是這些天才產品的溫床:不是都覺得原來的CDO風險高嗎,那我投保好了,每年從CDO裡面拿出一部份錢作為保金,


  白送給保險公司,但是將來出了風險,大家一起承擔。


  
  伍凡:保險公司想,不錯啊,眼下CDO這麼賺錢,1分錢都不用出就分利潤,這不是每年白送錢給我們嗎?干了! 對沖基金想,不錯啊,已經賺了幾年了,以後風險越來越大,光是分一部份利潤出去,就有保險公司承擔一半風險,干了!於是再次皆大歡喜,CDS也賣火了!但是事情到這裡還沒有結束:因為「聰明」的華爾街人又想出了基於CDS的創新產品!我們假設CDS已經為我們帶來了 50億元的收益,現在我新發行一個「三毛」基金,這個基金是專門投資買入CDS的,顯然這個建立在之前一系列產品之上的基金的風險是很高的,但是我把之前已經賺的50億元投入作為保證金,如果這個基金發生虧損,那麼先用這50億元墊付,只有這 50億元虧完了,你投資的本金才會開始虧損,而在這之前你是可以提前贖回的,首發規模500億元。天哪,還有比這個還爽的基金嗎?1元面值買入的基金,虧到0.90元都不會虧自己的錢,賺了卻每分錢都是自己的!評級機構看到這個天才設想,簡直是毫不猶豫:給予AAA評級!


  
  草庵:結果這個「三毛」可賣瘋了,各種養老基金、教育基金、理財產品,甚至其他國家的銀行也紛紛買入。雖然首發規模是原定的500億元,可是後續發行


  了多少億,簡直已經無法估算了,但是保證金50億元卻沒有變。如果現有規模5000億元,那保證金就只能保證在基金淨值不低於0.99元時,你不會虧錢


  了。當時間走到了2006年年底,風光了整整5年的美國房地產終於從頂峰重重摔了下來,這條食物鏈也終於開始斷裂。因為房價下跌,優惠貸款利率的時


  限到了之後,先是普通民眾無法償還貸款,然後阿牛貸款公司倒閉,對沖基金大幅虧損,繼而連累保險公司和貸款的銀行,花旗、摩根相繼發佈巨額虧損報告,同時


  投資對沖基金的各大投行也紛紛虧損,然後股市大跌,民眾普遍虧錢,無法償還房貸的民眾繼續增多……最終,美國次貸危機爆發。



  伍凡:美國次貸發生了,美國金融業虧損了一千多億美元,而日本、歐洲等國家也連帶著虧損,其中日本大約要承擔二千五百億美元。根據估計,全球次貸損失大約超過了四千億美元。


  
  草庵:其實全球次貸損失有四千億就已經把百姓嚇得半死了,整個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都緊張的不得了。要說最有本事的還是中國,最近公佈的中國農業銀行,只他一家銀行就虧損了過萬億人民幣,大約近二千億美元,中央政府決定給農業銀行一次性注資八千億人民幣,大約合一千一百億美元。幾乎等於了美國目前全部次貸虧損金額。美國因為這點損失大喊大叫,有面臨著經濟衰退,但在中國,給一家銀行政府的補貼就趕上了全美國的損失,但中國政府和百姓連聲音都沒出,還高興地說經濟又進步了,金融更加穩定了。社會更加和諧了。你說這怪不怪。
  


  伍凡:中共是塗脂抹粉掩飾自己已經腐爛的身體。美國次貸還有等級,還賣給了海外國家,讓海外國家和個人承擔了相當多的責任和損失。中國的房地產貸款哪有等級?中國百姓也沒有信用等級制度,更有監察機構。只要你買了房子,銀行就會給你貸款,我還沒聽說過在中國有誰買房子想貸款而沒有被銀行批准的事情,幾乎中國的銀行都想方設法地將貸款貸給買房者。根據資料,中國銀行中,房地產貸款幾乎佔了總貸款的一半左右。而最近中國的房地產一直在降,這裡面的風險不是更大?


  
  草庵:中國政府和美國政府不一樣,中國政府有個法寶,這就是穩定、和諧,政府可以在這個基礎上提高徵稅,然後再補貼虧損的銀行,中國政府去年賣地得到的收入近萬億人民幣,這筆錢也沒有進入政府預算,幾乎都成為了個人和利益集團與中國各級政府瓜分的私房錢,中國政府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


  伍凡:中國本身經濟上政治上的問題非常嚴重,只是他不透明,被中共封鎖,外人看不到真相,一旦大家發現了真相,中國就已經崩潰了。蘇聯就是一個例子。不過今天時間到了,我們就先談到這裡,謝謝各位觀眾的收看,再見。
 


獨立評論 (230):搖搖欲墜的中國和諧社會

 


獨立評論 (230):搖搖欲墜的中國和諧社會
 
  伍凡:各位觀眾好,現在是獨立評論時間。胡溫上台後一直講要建立和諧社會。可是最近的情況非常不妙,首先是老百姓面對飛漲的物價和通貨膨脹就沒有辦法和諧,更沒有辦法建立和諧社會,今天我們就談談這個搖搖欲墜的和諧社會。
  
  草庵:國際經濟界有個麥當勞物價指數,講的是看一個國家實際消費物價指數隻要看麥當勞的產品價格就可以。因為麥當勞的產品全球標準統一,而且自全球都有分店,這是個硬指標。就在最近,中國政府宣佈中國一月份CPI指數隻上漲百分之七左右的同時,中國麥當也宣佈了一個漲價公告,本來在去年十月,中國麥當勞就已經漲價了一次,漲價幅度在百分之二十左右。而這次漲價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僅這個現象看,中國的CPI非常的不真實,中國的通貨膨脹指數遠超過百分之七的官方數據,至少在百分之十五以上。


  伍凡:2月19日,2008年1月份CPI數據新鮮出爐,所有的大陸官方媒體開足馬力宣傳「CPI漲幅在預期之內」。——好一個「預期之內」!——1月份CPI同比上漲了7.1%,創下了自1997年11年以來的歷史最高記錄! ——其中豬肉價格上漲58.8%,《經濟半小時》全力宣傳這場建國以來最猛烈的漲價潮根源不在國內,而在國外!——2007年全球的糧食、肉蛋奶等食用消費品的價格都在漲,背景因素是糧食等大宗商品的價格已經全球化了,全世界都在漲。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教授王松奇認為,正是由於2007年國際原油、鋼鐵等要素價格大幅上漲,而我國受資源約束限制,大部份原材料又依賴於國際市場,就造成了生產資料價格的上漲。說甚麼:「原來那種低物價的時候,無論從生產資 料,或是消費品價格,那個時代恐怕已經過去了,因為全世界各種要素的價格都漲了。」清華大學企業戰略與政策系主任魏傑也說:「高價格時代可能已經到來,我們要希望把物價打下去,比如說像十幾年前的狀況實際上已經不可能了,我們能源和原材料根本不夠。」


  草庵:而馬洪濤恬不知恥地說:CPI「沒有高得離譜兒」,「只要人們對未來充滿信心,只要不是被恐慌壓彎了腰,對於我們普通老百姓來說,CPI只是個數字而已。」——真是不識人間煙火!真是沒有去買過肉,買過油的!官方媒體在安撫民心,營造「和諧社會」,死保「安定團結」,說甚麼「今年上半年特別是第一季度CPI還將在高位運行,而下半年的增速將會放緩,全年 呈現出前高後低的趨勢。」——而摩根士丹利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王慶預計,2月和3月,CPI將繼續對雪災後果作出反映,很可能突破1月份的7.1%!王慶判斷,通脹仍將上升。最惡劣的災情看似業已過去,數億居民的生活漸趨正常,但是,食品供應將至少在數月內持續偏緊。需要大量的資本性支出來重建被毀壞的基礎設施。另外,1月份加快的貨幣供應(M2增加18.9%)和貸款規模(增加16.7%)也為將來進一步通脹播下了種子。以本人的觀點,若是包括房價因素,中國2007年的CPI漲幅應該是20%左右,甚至更高,而遠不是4.7%。這才是真實數據!


  伍凡:而國際市場方面也同時傳來噩耗——2008年2月18日,巴西的世界礦業巨頭淡水河谷公司宣佈與新日鐵、浦項達成鐵礦石基準價協議,在2007財政年價格基礎上南部鐵精粉漲65%,卡拉加斯粉漲71%。中國鋼鐵企業由於失去在國際鐵礦石談判中的話語權,只能被動接受!由於樓市泡沫化,中國目前正處於瘋狂城市化進程中,2010年以前全國鋼材需求仍將呈增長態勢。(已完成工業化國家到達鋼材消費峰值時,人均鋼材消費量至少在500 公斤。而中國即使到2010年,人均鋼材消費量預計也只能達到181公斤。)但「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的中國境內盡為貧鐵礦!中國對國際市場鐵礦石的依存度越來越高——每年吸收全球40%左右的鐵礦石原料!——而鐵礦石全球市場已處於世紀家族的壟斷之下,礦石漲價也被賣方所操控!由於2004年以來受國際三大礦石生產巨頭的控制,加之歐美日鋼鐵企業的惡意競爭,中國的鋼鐵企業遭遇了價格風暴的衝擊,國際鐵礦石價格一漲再漲。——2004年中國正式參加鐵礦石價格談判,2005年鐵礦石價格跳躍上漲了71%!自中國參加鐵礦石價格談判4年來,國際鐵礦石價格連續4年上漲,累計漲幅已達到165%!——這真堪稱「瘋狂的石頭」,這真是宰你沒商量!在這塊「瘋狂的石頭」擠壓下,鋼鐵產業作為國民經濟支柱行業已無利可圖,中國鋼鐵業利潤率持續下降,鋼鐵工業整體走向微利時代,持續攀昇的鋼材價格也給整個中國工業生產發展造成了嚴重被動。


  草庵:國內銀行業方面也傳來噩耗——上海銀監局表示:截至去年末,上海中資商業銀行房地產貸款占各項貸款的比重達32.2%。加上以房產作抵押的其他貸款,房價波動已影響半數信貸資產安全。——上海市銀行業50%的貸款,已經房貸化!房地產綁架了銀行!請注意,這僅僅是一個上海市的情況,還沒有深圳方面的數據,更沒有全國方面的數據。(據我個人推算,全國商業性房貸餘額達4.69萬億元,佔人民幣 貸款餘額的20%左右。而有人卻認為近幾年銀行貸款中,有70%以上投向了房地產及其上下游相關行業。中國經濟,已經被房地產所綁架!)作為中國金融支柱的儲戶存款,正變成億萬房奴的資本,以驚人的速度,砸向了注定萬劫不復的深淵——房市。易憲容指出:「中國的住房按揭貸款的風險應該比美國次級債券的風險高許多。因為,很簡單,首先,從住房按揭的對象來看,美國的次級按揭債券的次級貸款人的信用還有等級之分,即『次級信用』,但是對於中國的按揭貸款者來說,估計其中的大部份人連『次級信用』都不及。何以為證?據我調查所知,在這幾年,凡是個人要申請住房按揭貸款的人,沒有誰不能夠從銀行獲得貸款的。」中國的房地產市場真相是,按揭購房用戶只要有購房意願,無需個人工資資產資信證明,房地產商都會包裝用戶,向銀行提供虛假的資信證明,在利益的驅使 下,銀行也樂得個皆大歡喜。在房價一路攀昇、不斷上漲時,這種潛在的風險根本就不會暴露,但如果房價持續下跌的話,情況就發生逆轉,聚集於銀行的次貸風險 就暴露出來。實際上,中國的金融次貸危機正在醞釀發生,而且這種情況正在迅速擴張,房貸不良貸款在增加,連續加息已經讓個人住房貸款違約增加。


  
  伍凡: 中國早已成為世界第二石油消費國,而「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的中國境內油田已經告罄。大慶已然枯竭,「新疆發現儲量 超過伊拉克三倍的超級油田」、「盡為優質輕質原油,香港記者親眼看見原油灌進卡車油箱就能行駛」已經被證實是奸賊李鵬造謠散佈的世紀謊言,南海油田又盡歸 越南、印尼!——2007年中國石油消費量達到3.6億噸,原油進口量為1.6億噸,原油進口依存度為47.1%。——國際油價的狂漲,不僅全方位全鏈條 的洗劫了淪為世界血汗工廠的中國經濟,而且給石油壟斷集團再次逼宮製造了「全球化」藉口!於是國內股市放量下跌,著名股評家水皮已經喪失了「頂牛」的信心,洩氣地搬出陳年舊帳,說中國股市非牛非熊,是「猴市」。


  
  草庵: 1月份人民幣新增貸款8036億元,創下有數據統計以來的歷史新高。2008年一季度度的信貸增長指標為1.26萬億,僅一個月就用去了一個季度60%的額度!很多人都以為「人民幣對外升值,對內貶值」,——但是實際上「人民幣名義上升值,實際上貶值」的實質:由於美元相對兩大貨幣基石:黃金和石油,(GOD=GOLD+OIL+DOLLAR)都急劇貶值,所以事實上人民幣對外對內都是貶值,僅相對於美元升值。熱美元貶值則是美國最近刺激經濟的國策,是故意而為。 2007全年,原油價格從58美元/桶,漲到90美元/桶,上漲70%;黃金價格從620美元/盎司上漲到850美元/ 盎司,上漲超35%;國際銅價也在半年內飆升67%;但凡中國需要進口的商品,國際市場就漲價沒商量。——所以人民幣,相對於石油貶值了63%,相對黃金貶值超30%,相對於銅貶值67%。——這就是人民幣實際上貶值,這就是人民幣實際上對外對內都在貶值。2007全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從7.8升到 7.3,相對於美元來說升值7%。——這才是人民幣名義上的升值。


  


  伍凡: 2007年全國共發生遊行、示威、集會六萬七千二百七十六件,參加人數一千二百四十二萬人,首次突破一千二百萬人次的 記錄。遊行示威最多的前三大地區,分別是深圳、東莞、惠州。——全部是江家幫苦心經營多年的出口外向型經濟區!且大多是出口驟降,工廠破產,老闆逃跑,工 人討薪!——人民幣名義上的升值,已經沉重打擊了利薄如紙的中國出口,已經沉重打擊了「安定團結」的「大好政治局面。」弗裡德曼說,通貨膨脹的實質是貨幣的發行增長,超過產品的增長。——今天全球性的通貨膨脹,歸根到底,是美元流動性在全球氾濫成災。那麼,美元的流動性究竟達到了一個甚麼樣的程度呢?


  


  草庵:目前全球金融衍生工具總量超過500萬億美元。還有專家持不同觀點,認為世界虛擬經濟總量已經超過1000萬億美元。——而全球GDP 總量只在40萬億美元左右。——世界虛擬經濟與世界實體經濟的懸殊比例,已經超過12.5倍,甚至是25倍!對付惡性通貨膨脹的關鍵是控制貨幣增長,需要政府減少支出。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在美元掌握世界貨幣霸權的背景下,在G7壟斷世界經濟的背景下,要抑制全球性的通貨膨脹,就必須由美國政府減少支出。——但是很明顯,為了剷除「邪惡軸心」,布什政府是絕對不會減少一美分軍費開支的!
  


  伍凡: 從1994年至1998年,在亞洲金融危機的重創之下,中國經濟從軟著陸到硬著陸,陷入持續五年的嚴重經濟衰退(即經濟危機)。大量商品積壓在倉庫裡白白損毀,無數機器設備和工廠設施閒置報廢,一半以上的國企和全部鄉鎮企業破產倒閉,幾乎所有非壟斷性的經營單位都在垂死掙扎,「動是找死,不動是等死。」(導致企業都是短期行為,哪有餘力顧及技術研發。)幾千萬人失業下崗,7億農民重陷貧困。銀行壞帳高達28%以上,經濟損 失超過4萬億元!94年分稅制後,地方財政崩潰,國家財政陷入赤字狀態,累計赤字肯定超過1.8萬億元,甚至突破2萬億元。無數官僚、大小幹部在江家幫、 上海幫的榜樣示範下窮紅了眼,急紅了眼,堅決團結在江澤民同志周圍,向黨中央學習,向黨中央看齊,不撈白不撈!撈了也白撈!餓死也是死,飽死也是死!過一 把癮就死!全國、全軍、全警陷於全面腐敗,全面尋租!


  
  草庵:背著國企、銀行、失業人口三座大山的江澤民也急紅了眼,嚇破了膽,不惜大量出賣國家主權,不惜在99炸館事件後忍氣吞聲, 急衝沖地加入WTO,幻想依靠發展外向型經濟解決失業問題。他的造化還真不小,通過實施亡國滅種的去工業化,將中國經濟成功轉型為殖民地化!(這就是美其 名曰發展外向型經濟。)廣東、浙江等沿海地區,無數賠本賺吆喝的血汗工廠拔地而起,1億以上農村剩餘勞動力找到了飯碗!以近乎白給的價格傾銷出口占世界產 量2/3的複印機、微波爐、鞋子、服裝、幾乎所有的玩具!——在軍事上實施親美綏靖路線,支持美國反恐之後,2002-2005 美國大打反恐戰爭的這四年間,中國對外貿易出現驚人的連續增長。在 2003 年出現「非典」疫情和 2004 年國內出現電力供給不足以及煤、電、油的生產和運輸都遇到了很多問題的情況下,進出口貿易增長依然迅猛。到2004年年底中國的進出口貿易總額已進入了世界貿易大國的前三名。中國對外貿易2004年首次突破1萬億美元,2005年達到了1.4萬億美元。2005年中國順差總值為1018.8億美元,而中美貿易順差卻為1141.97億美元。中國的外匯儲備也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起來,迅速突破1萬億美元,目前已經突破1.5萬億美元。


  
  伍凡: 從2004年開始,中國的三大物價指數全面上漲,油價、電價、水價等生活資料價格紛紛上揚。中國成功地以刺激不動產、汽車工業、電廠等產業投資的方式結束了長達5年的「通貨緊縮」(經濟危機),實現經濟週期大變形,進入經濟週期良性大循環。但事實上中國的外貿利潤卻只有少得可憐的140億美元!在世界產業鏈上,中國這個國際農民工,不過是把日本、韓國、東南亞大量的元器件進口加工、組裝後向歐美出口,95%以上的外貿利潤被外商拿走了,而對歐美的巨額順差卻由我們來背,我們得到的只是少得可憐的5%的血汗錢。但是給我們留下的,卻是資源的枯竭、環境的污染、結構的失調、人民的赤貧。美麗的光環下遮掩不住一片的狼藉。——由於厲行血汗工廠的低工資制,瘋狂實行原始積累,最大限度剝削人民的剩餘價值,1980年,中國工資總額占GDP總額的 29.1%,但是到2004年全國工資收入已經降到不足GDP的11.8%。中國最終消費占GDP比重已從上世紀80年代超過62%下降到2005的 52.1%,居民消費率也從1991年的48.8%下降到2005年的38.2%,均達到歷史最低水平。


  
  草庵:中國每天耗水量世界第一,污水排放量世界第一,能源消費世界第二,二氧化碳排放量世界第一!百分之八十的江河湖泊斷流枯 竭,三分之二的草原沙化,絕大部份森林消失,近乎百分之百的土壤板結。十年出口日本方便筷子,毀滅山林面積占中國的國土面積的20%以上。三分之一的國土被酸雨污染,全國鄉村飲水污染,全國城市空氣污染,三分之二的城市淪為垃圾圍城……自1996年至2003年的七年間,中國耕地面積損失1億畝,平均每年減少2個海南省!中國人均耕地下降到1.43畝,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40%。全國近7000個開發區佔用土地面積就達7400萬畝,其中40%的土地白白 閒置摞荒!——同時,中國為西方發達國家無償創造了至少28萬億美元的剩餘價值!
  


  伍凡:自1997年至2007年,國家財政開支累計高達23萬億元,相當於2007年GDP的96%!有識者在幾年前就指出:「一旦外資撤離中國,那麼除了破舊廠房、污染的土地和低技能的工人,中國還剩下甚麼?」,「當人民幣升幅達到某一臨界位時,中國的很多出口企業將無路可尋,中國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將失去競爭力,中國企業的利潤率將大大降低,中國的血汗工廠將一個個倒閉,失業人數將急促增多,財政赤字將不斷擴大,失業工人將會一個個的走上街頭,社會治安將會一步步的惡化……」(這種情況去年在廣東已經出現了!)還有人悲觀地預言:「第二次亞洲金融危機,將首先從中國點燃,房市將崩潰,股市將垂直跳水,經濟將被打回原形,物價飛漲,大量的企業破產,越來越多的人失業,政府為了挽救銀行,將大量發行人民幣,人民幣將大幅度貶值,而老百姓手裡僅剩的那點錢(的購買力),將縮水不止10倍,每個人都將艱苦度日…… 所有的人都在歌舞昇平,當媒體給我們畫了一幅5000年史無前例盛世的宏圖,當和諧大聯歡、盛世大聯歡麻醉了青年的頭腦,當謊言成了真理,人民麻木不仁, 卻不知道,大廈將傾,危機即將來臨,大多數人,將成為犧牲品,魚游沸鼎,不知死之將至……」


  
  草庵:溫總坦率地承認:2008年將是中國經濟最艱難的一年!胡錦濤也再三告誡全黨要居安思危!準備再次應付第二次89風波!早在八十年代,胡耀邦總書記就多次提出,要建立幹部和家屬財產、收入申報公開機制。—— 二□□三年,中紀委調查組、中共中央研究室、國務院研究室、中組部,曾就財產申報制,決定到上海、廣東搞試點,結果黨政幹部強烈抗拒,以消極怠工、政局癱瘓來對待!吳官正坦承:「黨內對財產申報制抗拒、反對、抵制的勢力相當頑固。」——二□□七年3月16日,溫總坦承「腐敗現象越來越嚴重」;當天下午中共中央辦公廳接到八十多起省級貪官電話查核,3月19日,41個地方省級貪官向中央書記處告狀,其中貪腐冠軍福建省委,江西省委、河南省委、山東省委、安徽省委,甚至威脅:「如果社會上借反腐敗上街示威,衝擊省委、省政府,整個地方要癱瘓,處於無政府狀態!你溫家寶必須為此負責!」


  
  伍凡:今天這場通貨膨脹將是惡性的,後果將遠比1986、1992年的通貨膨脹更嚴重的多。因為前幾次通貨膨脹發生時,還沒有進行國企改革,沒有現在這樣多的下崗失業人員,職工工作穩定,基本生活一般單位都能給予保證;農村也沒有幾千萬失地農民和上億流動打工人口,農民甚至是農產品價格上漲的受益者;社會貧富差距更比現在小得多,官員腐敗現象遠沒有現在這樣嚴重,社會矛盾也沒有現在這樣復雜。所以即使發生了「動亂」,也只是一些學生鬧事,工人農民都不為所動。國家及時採取了一些有力措施,如長工資、給物價補貼、存款保值利息等,就使社會基本保持了穩定。另外,那時政府財政赤字和銀行呆壞賬也遠沒有現在這麼多,國家的調控能力比現在強大得多。而現在,中央政府的政赤字已經超過2萬億元,國債發行 量也越來越大,2003年已達6000億元,2007年財政部共發行國債約2.35萬億元,2007年年末國債餘額達5.3萬億元,中央財政負債纍纍。職 工養老金等社會欠帳也越來越多。而地方財政則更困難,據說全國縣、鄉、鎮各級政府的各種欠債總計已高達3萬億元,實際上,縣,鄉,鎮一級的財政早已基本破 產。


  
  草庵:近幾年來,國有商業銀行的呆壞賬也越來越多,1999年國有四大商業銀行的不良資產多年積累達2萬億元,雖然當年剝離了 1.4萬億,但此後到2002年僅僅3年,銀行不良資產就又增加了1.7萬億元,平均每年增加5、6千億元。誰也不知道銀行不良資產率是多少,有一個數字說:商業銀行不良資產率為25%,而農村信用合作社的壞賬則高達50%。有人說中國銀行體系的壞帳總金額高達5,000至6,500億美元。還有國外機構認為,可能高達9,000億美元!正因為如此,銀行才擴大信貸規模,以求通過擴大貸款基數來降低壞賬率,但無異於飲鴆止渴,只會造成更大隱患。由於國企改革,政企分開,政府再要求企業統一長工資,給物價補貼,要求商業銀行給保值利息,都已不太可能。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控制物價的能力在消失,只能通過政策去引導,因此政府抵禦通貨膨脹的調控能力已經大大降低。
  


  伍凡:另一方面,居民現在承受物價上漲的能力也在降低。因為過去職工工資收入雖然很低,但生老病死單位負責,水電氣熱、糧油肉菜等生活必需品價格很低,住房、醫療、子女教育幾乎不用拿錢,單位和政府給予了大量補貼。住房無償分配,每月只拿幾塊錢房租,也不用交物業管理費;看病公費醫療全包;孩子上學中小學每年只交幾塊錢學費,還可以申請減免,中專、大學則全部免費,甚至還管吃管住。一個職工每月三、四十元工資也能養活全家,人均十幾元就能生活得不錯。而現在北京等大城市人均每月300元的最低生活費都已經難乎為繼,老百姓生活必需品的消費價格實際上漲幅度遠遠大於統計數字。僅住房、醫療、子女教育三項支出,過去職工幾乎可以不予考慮,微乎其微,而現在,按社會平均工資計算,絕大多數人依靠工資收入一生積累都買不起一套商品房,無力承擔一場大病的醫療費用。一個高中、大學的學生一年竟需要上萬元,一個普通勞動者的一年全部收入也只夠供一個孩子上學。普通老百姓的實際生活費用支出事實上比80年代初已增加了四五十倍。只不過由於20多年來,大部份職工工資的增長幅度大於物價增長幅度,居民才可以承受。但對於低收入職工、離退休職工、 下崗失業人員及其他弱勢群體來說,生活則已經相當艱難,經不起物價再大幅度波動。還有很大一部份企業效益不佳,工資都不能足額發放,更不用提養老金和醫藥費了。近年來,連大學生、海歸留學生也就業艱難,就業工資大幅度降低,出現了零工資現象。兩億流入城市的農民打工者就業和工資都沒有保障,而且近幾年來農民工工資收入水平還在不斷下降。如果物價上漲幅度較大,中低收入職工和農民就難以承受,社會矛盾就會激化,工人農民如果起來,局面就很危險……


  
  草庵:對於中國的目前現狀,和諧社會是很難建立的。如果用簡單的描述來形容中國的現狀和危局,那就是:政治朝鮮化,經濟拉美化,物價歐美化,工資非洲化。這樣的國家在全球也找不到第二個,幾乎是聚集了人類社會和當今世界上所有體制和國家的弊端於一身,這是非常危險的狀況。當然,這些問題的出現都與中共的獨裁統治和一黨專政有分不開。不過今天的時間到了,我們就只能談到這裡,謝謝各位觀眾的收看,再見。


    伍凡:再見。
 


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杏林漫步:飯與粥(四)

 


杏林漫步:飯與粥(四)
 
作者:胡乃文
 
【?見網2005年05月21日】中國人說:民以食為天,不錯,吃實在是太重要了,我們用現代醫學的觀點來看,吃要吃的營養,吃的恰恰好,古人更是如此。記得鄭板橋曾經跟他的家人寫信,提到過把米爆開來以後,做成爆米花,冬天來時用熱水一沖,哎呀,那多麼的好吃啊,多麼的溫暖身體呀。不錯,吃粥就像那一樣,因為五穀進入身體就是能量。
汪昂,就是寫《本草備要》和《醫方集解》的那位先生,曾經說過,現在的人每天都在吃粥,卻不知道粥有多麼的好,多麼的妙。生病時吃粥,吃了跟臟腑非常的相契合,絕對的跟其它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樣。看來,他是非常懂得吃粥之妙的。《本草綱目》的作者李時珍,他曾經收集了許多的粥方在《本草綱目》裡邊,像赤小豆粥、綠豆粥、玉米粥、薏苡粥、仁芡實粥、蓮子粥、栗子粥,等等,這是五穀或者說是雜糧之類的東西拿來做粥,它們各有它們的特殊的作用。


不只是五穀可以拿來做粥,還有吃的青菜類或者其它的菜等等,也都可以拿來做粥,例如《本草綱目》裡記載的一種薯蕷粥。什麼是薯蕷呢?薯蕷就是山藥,這個東西在我們古書上寫成淮山藥,山藥是紅薯類的,就是薯類的,這一類的在台灣又叫它地瓜。這種薯類食物,飽含澱粉,吃了後,澱粉可變成葡萄糖。也不知道為什麼,它卻不像我們現代醫學所說的,吃多了會引起血糖過高症,它反而會導致我們身體裡的血糖減少。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臨床上都知道這件事,所以臨床上有用六味地黃丸、八味地黃丸之類的方劑,因為它裡面就含有薯蕷,可以降血糖。這個山藥也可以拿來做粥,叫做薯蕷粥,《本草綱目》裡說,吃了薯蕷粥後能夠補腎經固腸胃。這腎和脾,在中醫看來,是我們人會不會老化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脾為後天之本,腎為先天之本。後天的脾胃要是順暢了,也就是說吃下去的東西能夠消化能夠吸收,這就是好,這就能夠補養我們整個的身體。那麼補腎經呢,這個腎是先天之本,也就是我們從父母那邊來的,從娘胎裡帶來的最重要的東西。假如說這兩個都把它給保護得很好的話,這個人基本上就可以長壽健康,所以古時候有一個處方叫做「打老兒丸」和「還少丹」。這兩個方子都是護固脾腎的,護固脾腎以後,這個人基本上就能夠健康就能夠長壽了。像「打老兒丸」裡有這樣一個故事,說有一個年過百歲的老母親,拿棍子去抽打她的八十歲的老兒子。為什麼要打他呢?因為老兒子不肯吃老母親常常吃的「還少丹」,所以她就拿棍子,想想看百歲老人還能拿棍子打八十歲的老兒子,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而這個「還少丹」的主要作用就是補脾腎,讓人的脾腎健康,結果就長壽。當然她的兒子不肯吃這種東西,她是要打的,她要他健康,這就是中國人講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愛他的兒子希望他的兒子也能健康長壽。在《本草備要》裡記載,這個山藥味甘歸脾,色白入肺,就是說它是甜的,可以入脾,可以補肺;它入脾肺二經,而補這個脾肺的不足,清脾肺的虛熱,以至於固腸胃;而且因為肺主皮毛,所以可以潤皮毛,而且還能夠化痰涎止瀉痢等等。肺又是腎母,因為肺屬金腎屬水,用肺經來補腎水,能夠益腎強陰,治療虛損勞傷。脾又是心之子,脾是土心是火,火能生土,所以它是心之子,所以可以益心氣,整個的就有這樣的作用。它還能治療健忘遺精,這樣說來薯蕷補腎經的作用就這麼好。


還有很多其它的粥,像百合粥,百合是什麼呢?有時候在庭院裡,可以看到一種花,叫做百合花,它底下長的莖是一種鱗狀的莖,是一片一片的,這就是百合。被稱之為醫聖的東漢名醫張仲景先生,在他的《傷寒雜病論》裡記載了一種百合病,百合病是精神上的病,像現代醫學所說的精神分裂症、躁狂症等等,而張仲景先生,將它們統稱之為百合病。百合粥能夠潤肺調中,肺就是肺氣,中就是脾胃。這個百合也可以拿來磨成粉,然後做成粥,就稱之為百合粉粥,它也有潤肺調中的作用。本草裡記載,百合甘平,就是說它的味道是甘的,它的性子是很平的;它能夠潤肺甯心,就是可以潤肺,還可以安心定神,中醫講的心跟西醫講的心是不同的東西,中醫以前講的心它包括了我們的精神意志;它能夠甯心氣,就是能夠使得精神意志都能夠被安定下來;它能夠清熱止嗽,就是能清這個肺熱,而且能止咳嗽,以前有個處方叫做百合固金湯,用百合為君;不但如此,它還能夠益氣調中,就是調這個脾胃;還可以止涕淚,像是流涕呀流淚呀等等它也可以止;還有利二便;還可以調痞滿寒熱;還可以治療瘡腫乳癰。所以明清時的名醫李中梓先生說,百合可以治百合病是因為它能夠清心安神。


除了百合粉粥以外呢,還有一個粥很有意思,就是蘿蔔粥。古時候稱蘿蔔為萊菔,或者也叫做蘿蔔,因為它們的發音很接近。蘿蔔生吃或煮了吃的作用不太一樣,一個是能夠利氣,一個是能夠破氣。當我們身體裡頭有很多氣的時候,那麼蘿蔔就能夠把這個氣要不然就是破掉,要不然就利掉,總之都是把這個氣給弄得不見了,所以有一些補藥忌諱跟蘿蔔一起吃就是這個道理。蘿蔔熟食的話可以降氣,生食的時候可以升氣。那麼做蘿蔔粥當然是熟食,熟食能夠降氣,結果可以寬中化痰,也就是脾胃被打寬了,還能夠治咳嗽;還能夠散瘀消食。曾經有人說過,吃蘿蔔喝熱茶,氣得醫生滿地爬。說的是讓身體上的這個氣行走的非常順暢,醫生都可以不要了,醫生也就沒有錢可賺了,因此醫生就很生氣。說明吃蘿蔔的益處多多。
 


童話:驕傲的公雞

 


童話:驕傲的公雞
 
作者:金路
 
【?見網2007年08月21日】大公雞每天咯咯的叫著,可神氣了!有一天,大公雞正趾高氣揚的走著,碰到一隻小鴨子,大公雞驕傲的說:「小鴨子,你說誰的聲音最好聽啊?除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這麼好聽的聲音了。」小鴨子瞅瞅大公雞,對它說:「你每天都在你的雞窩裡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這樣吧,明天大雁它們要去旅行,你就跟它們走走吧。」「可是我也飛不動,那可怎麼辦呢?」「不要緊的,你飛不動就讓它們馱著你。」
「哎,你看那!大雁馱著一隻雞呢!」「真是有趣,」在人們的驚訝聲中,大公雞跟著大雁們去旅行了,他們飛呀飛呀來到一個大池溏,大雁們帶著大公雞落了下來。池塘裡的魚好多呀,大雁們都忙著捕魚呢,大公雞沒事幹,就唱起歌來:咯咯咯……聽到大公雞的歌聲,池塘裡的天鵝也唱了起來:呱……大公雞第一次聽到天鵝的叫聲,還以為是樹上的鳥叫的呢,「你快下來吧,我們一起唱歌吧。」「我在這呢,」大公雞這才看清,原來在不遠的身後蹲著一隻小天鵝,正瞪著小眼睛在看它呢。「你是誰呀?剛才是你唱的歌嗎?」「當然是我了,我和我的夥伴們一起給你唱首歌吧,」呱……呱……天鵝的歌聲真是好聽,樹上的知了也來湊熱鬧了:吱、吱、吱……


大雁們吃飽了帶著大公雞接著旅行了,它們飛了好遠好遠來到了大森林裡落了下來。聽到森林裡的各種鳥鳴大公雞都陶醉了,大公雞還從來沒聽到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呢!遠處傳來的嘩嘩聲是什麼呢?帶著好奇它來到了聲音的發源地--原來是小溪的聲音,還有一條瀑布呢,清脆的水聲在森林裡迴盪是這樣的美妙。似乎是配合這美妙的聲音,微風輕輕的搖曳著樹木發出沙沙的響聲。


大公雞都不想走了,可大雁又催促它接著旅行了,這次大雁帶領著來到了海邊,聽到驚濤駭浪的聲音可把大公雞嚇壞了。這時,只見海鷗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遨遊,歡快的叫著,大雁也開心的唱了起來:嘎、嘎、嘎,清脆的聲音在天空中傳的很遠很遠,大公雞這才知道大雁的歌聲原來也這麼好聽。


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旅行,大公雞見識了大自然中的各種聲音,回到雞窩後它再也不驕傲了。


 


歷史大戲中的皇家女神(下):大戲角色可由己?

 


歷史大戲中的皇家女神(下):大戲角色可由己? 
 
作者:千載雲
 
【?見網2006年06月12日】三、大戲角色可由己?
我發現一些神話和傳說,如《封神演義》、《西遊記》裡面的很多神都是真的,並且很多關於他們的故事中,一些基本事實也是真的。民間故事中說薛剛反唐後,薛家將遭滿門抄斬,而樊梨花將薛家300多口人攝於空中,後因樊梨花師父到來,說這是天意,不能逆天而行,才將眾人放下,連這樣神乎其神的事也是真的。


在一些神話和傳說中,講玉帝有七個女兒,此說並非虛言,玉帝有七女二子,並且神話人物哪吒、楊戩、華山聖母都是真的。對於七位公主轉世人間之事,我並非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下面僅講講我知道的一部分,重點講與民間傳說和神話不相同的地方。也許有人認為我是編故事,其實不然。如果大家不相信,也可當故事聽。


1、楊戩的母親是誰?


楊戩是《封神演義》和《西遊記》上的人物,也是歷史的真實人物,只是關於她母親是誰有誤。在神話小說《西遊記》中,作者說楊戩母親是玉帝的妹妹,其實玉帝在天界只有姐姐沒有妹妹,更沒有妹妹私自下凡塵之事。而當年配楊天祐的是大公主,即大公主是楊戩和華山聖母的母親。


當時是人神同在的年代,所以很多神都帶有人體。大公主配楊天祐是玉帝指婚,並非大公主私下凡塵,楊天祐家世代良善,陰功德行好,本應兒孫滿堂。後大公主生下一子一女,即楊戩與華山聖母。大公主生下他們不久,凡間便發生了戰亂,大公主只好將兩個年幼的孩子帶入天廷。當時華山聖母還未滿月,大公主所為污染了天界,玉帝便按神律狠心將大公主打入天牢。兩個孩子都由十四歲的七公主帶大。後來七公主有一世轉世平民,大公主下世做守護神,以報七公主對自己孩子的撫育之恩。


2、七仙是私下凡塵的嗎?


七仙下凡配董永也是真的。神話《天仙配》也發生於人神同在這個時期,那時神仙也是有人體的,不必投胎直接下凡。七仙下凡配董永也是玉帝指婚,主要是因為董永賣身葬父孝心感動天地。後七仙下凡只有百日,是因為當時凡間生活太苦,那時的房子是竹子蓋的,鍋碗就是泥燒的,有時睡至半夜,大風一起,整天房子就沒了。而七公主是王母最嬌疼的兒女,七位公主都拜了師父,七公主拜的師父是一位神通了得的天界道姑,因道姑喜歡七公主的生性乖巧,自己又沒有兒女,便收為女兒。


七公主的下凡,遭到她的堅決反對,玉帝雖然嚴厲,也拗不過在神仙中威望甚高的道姑,道姑疼愛自己的女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將七仙召回天廷。那時仙界與地界生活相差甚大,哪個神仙願意下凡啊?所以一些故事中說仙女下凡是因天界寂寞下凡尋找人間的快樂,那是笑話。


3、公主們的紅塵故事


前文所述大公主轉世王昭君、三公主轉世樊梨花、五公主轉世孫尚香、六公主轉世宋慶齡、七公主轉世岳夫人、康熙宜妃,這些都是有名的歷史和當代人物,人們對他們並不陌生。下面說說人們完全不瞭解的二公主和四公主。


對於二公主和四公主,我只瞭解她們的一世。二公主大約於1930年至2000年間轉世過平民,六、七十歲的人了,看上去只有四十來歲的樣子,當地人也說她是仙女轉世。她自己也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是王母的女兒,每年八月十五的蟠桃會她的元神也去參加。天上的事對於她來說,如做夢一般,她元神去的時候心裡想著記著仙界的美好和熱鬧,回來時只知道有一位銀鬚飄逸的老神仙在她後腦勺上輕輕拍一下,她什麼都模糊了。她七十多時和自己的老伴相約,一同歸於天廷,她們的想法是人總是要死的,七十多了,再不死活成妖怪啊,就喝了農藥。自殺可不是好玩的,她不僅沒有歸於天堂,還被打入地獄受苦。沒想到二公主如此的糊塗,每每想之,讓我歎惋;王母因之痛徹心肺。


我所知的四公主那一生她轉世在一個尋常百姓家,十六歲左右嫁給了一位書生,後生了一雙兒女。書生後進京趕考,皇榜得中,被一高官看中,招為女婿,從此一去不歸,杳無信息。四公主在家,上孝敬公爹公婆,下撫育一雙兒女,以野菜野果為生度日,並省吃儉用送子唸書,其子乃王母遣下的文曲星轉世,聰明異常,這也是四公主的唯一寄托。二十年後,自己的兒子連連高中至直狀元,才苦盡甘來。其遭遇頗似秦湘蓮。


這裡再說一下六公主宋慶齡。宋慶齡六十歲後淡於政事,心一靜下來,就有了神通,有時人在家中睡覺,元神出遊在天地間,也多次來我家中,只是行色匆匆。在我少年的時候,從一些國內宣傳中,把宋慶齡和宋美齡說得像敵人似的,其實她們姐妹情深。這裡舉一例:2003年3月間,有一天在天的六公主對七公主說,七妹,我要到凡間看我的妹妹,過幾天是她的生日,這也是她最後一個生日了。七公主問:你的妹妹,哪個妹妹?六公主回答:就是在美國的蔣夫人,她今年106歲了,天年快盡了。後因一大法弟子被中國國安所抓,這位大法弟子與她們有緣,六公主急被大公主召回,後她們使用神通法力將這位大法弟子營救出來。


王母及一些神也給我講了七公主轉世岳夫人的一些紅塵往事。那時岳家非常窮,可以說是一貧如洗,如今王母還記得岳家的一些往事。那時岳夫人生的二子(岳雲、岳雷)一女小名叫大毛、小毛、三毛。她們家經常吃的就是雨後樹林中生出的一種叫地捲皮的東西。三個孩子小時候都非常瘦弱。岳雲十二歲就參軍了。岳飛父子被奸臣害死後,岳家成為皇犯,連草都不讓吃,岳夫人也因傷心過度而幾乎流乾了淚。最後在天的王母看到自己的女兒實在太苦了,才含淚將女兒接回天廷。後岳王轉世康熙大帝,七公主轉世宜妃,康熙對宜妃恩愛有加,也許是對他們前世的離亂的一種補償吧。


我這人好奇心強,曾笑問王母及公主們:你們說轉世什麼樣的人生好?是轉世皇上皇后,還是轉世尋常百姓好?他們說托人生都不好。轉世皇上,要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操心,弄得不好,亂殺無辜,會欠下幾輩子還不完的債;轉世皇后,宮廷內勾心鬥角厲害,七公主有一世轉為皇后,被窺視皇后位置的惡毒皇妃使下人縱火燒宮,差點被燒死,幸好被王母知道,王母將七公主從空中攝走。轉世王子也不好,將來爭皇位也會兄弟反目、自相殘殺。轉尋常百姓,受苦受難,沒有好日子過。一般認可較好的就是轉世公主與駙馬,過得相對平安一點,可是下世扮演什麼角色多由天定,豈能由人?眾女神都厭倦再下凡塵,也知道歷史的大戲也到了最後。只有成為高層的神,再不進入輪迴才是最好的。
 


歷史大戲中的皇家女神(上)

 


歷史大戲中的皇家女神(上)
 
作者:千載雲
 
【?見網2006年06月06日】歷史宛如一場漫長的大戲,我們每個人都在這場大戲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其中一些角色並非是人之所願,甚至讓人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但歷史做了這樣的安排,你也不得不去扮演。然而撥開時空的迷霧,您會發現這些安排雖然錯綜複雜,但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極為有序,自有玄機和目地。正如溪流萬縷,必向江河;江河千條,終歸大海。
一、怒揮神杖為哪般?


在老北京城(1949年前)裡,各類廟宇極多,算起來大概有上千座,其中最多的是關帝廟,據說僅老北京城裡,專供關公和兼供關公的廟宇就有一百一十六座,比觀音寺院還多。關帝廟在神州大地,也是首屈一指的。特別是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這段時間,增加的更快。


由於受到歷代帝王的尊崇,關羽地位逐步顯赫,逐步神化,受到官民的普遍祭祀,被稱為「武王」、「武聖人」,與「文王」、「文聖人」孔子並肩而立。他適應了不同人的需要,關公是忠義的化身,在歷代封建帝王眼中,他是忠臣義士;桃園三結義,同甘共苦是真朋友的楷模;他講義氣,危難之時忠貞不渝,遇難不縮,敢承擔風險。


其實還有更深層的原因。話說在19世紀末,過去做過天帝的玉皇及王母因一段天壽已滿,已下界轉世為人,而取而代之的就是關帝。在民間,也有不少知天事的高人,出於對關帝的敬仰,增修了不少關帝廟。此時關帝的煙火也十分旺盛。


然而歲月易逝,轉眼到了20世紀80年代,此時轉世人間的玉帝也走完近百年人生之路回歸天界。此時關帝並沒有讓位的意思,而玉帝認為關帝已在位百年,不能再坐位了,於是一場帝位之爭在所難免。這一天二帝在談判時發生了口角,相爭無好言,二帝的激烈爭吵驚動了一位女神,這位女神一時怒起,揮起龍頭杖,將關帝擊倒在地,半個月都起不了床。


這位女神是誰,為什麼如此盛怒?她就是玉帝在天的親姊,曾在宋朝轉世人間的佘老太君。她的這一杖並非為擁戴玉帝為來,而是因關帝出言不遜傷及玉帝的女兒們。關帝在生看不起女流,在天也個性不改。而玉帝的女兒,天家的七位公主,多次被歷史安排下到凡間,受盡人間的苦難和屈辱。老太君的這一杖,完全是為她們打不平。


這天家的公主轉世過誰?她們是遠嫁大漠、國色天香的王昭君(大公主),才貌出眾、為國殉情的孫尚香(五公主),忠勇異常、女兒勝男的樊梨花(三公主),堅貞孝順、歷盡苦難的岳(岳飛)夫人(七公主),熱衷慈善,博愛剛強的宋慶齡(六公主)……她們是中華民族天空中璀璨的明星,她們為中華民族的融合和文化的發展作出了不滅的貢獻。我這裡列舉的也只是她們的一世,其實她們也轉過多世人生,如七公主就轉世過李靖夫人(哪吒母親)、岳飛夫人、康熙王妃等。老太君之意在你們爭位我不管,我也不想管,但不能辱及我的侄女們。


老太君在人世時一生身經百戰,身無寸傷,這是說起來就引以自豪的;而白髮人送黑髮人,她的子孫們紛紛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獻身,青年即逝,即使千餘年過去,剛強的老太君也甚感傷懷。老太君自率領十二寡婦征西凱旋而歸後便回到家鄉,隱居故園,心歸自然,一心向道,最後肉身成神,百年後移居水息(音)國。民間傳說老太君頭髮白了再青,牙齒落了重生並非虛言。


2004年的某日,在天的幾位公主去到水息國去看望了她們的姑母。眾神看了老太君千餘年修煉留下的幾捆頭髮和幾小筐牙齒,都感歎不已。老太君笑著對眾神說,如果你們願意,我送你們一顆,你們的子孫定出高官。眾神多淡薄人間的名利富貴,一笑謝之。


再說就在玉帝剛剛坐穩皇位,百事走順之時,又出現一場宮廷內亂,原來是他的兒女們和幾位天兵天將向他發難。


二、歷盡苦難歸神位


且說玉帝重新登上帝位,一晃就是八九個年頭,他完全忘記了與他一同下界,但轉生在不同地方的王母。此時的王母也走完了自己的苦難人生歷程,但她老人家並沒有回到天界,而是被打入地獄八、九年。


王母曾多次下界,曾兩次轉世在帝王之家,兩次轉世在平民百姓家。三國時的吳國太,即孫權母親就是她,她的女兒孫尚香就是五公主轉世;宋朝時遼國的蕭太后也是她(註:蕭太后乃遼景宗之妻,聖宗之母蕭綽,字燕燕,史稱皇太后,她扶佐病弱的景宗,決斷軍國大事十四年,又監護年幼的聖宗,臨朝攝政二十七年,對遼代的有效統治達四十年。她主張革新,傾向漢北,使遼朝在她的治理下達到鼎盛時期,是遼代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女政治家和軍事家,也是中國歷史上不可多得的一代女傑),蕭太后有一個女兒就是天家的公主轉世。


王母這一世是轉生在尋常百姓家。她這一生歷盡苦難與屈辱。她的父親是一個老實善良的農民,而其母則是一個沒有人性、愛抽大煙的惡婦,她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母愛。她小的時候,都是在父親的懷抱裡和背上度過的,五歲時就被狠心的母親給了別人做童養媳。她在一戶陳姓人家做童養媳,吃的是枯樹葉,穿的是破單衣,睡的是枯草,蓋的是蓑衣,冬天因為太冷,只能紡紗到天明。她的婆婆也非常厲害,有一次她吃「飯」時挾了一根醃菜,被婆婆臭罵一頓,罵她好吃,還被婆婆用筷子打腫了小手。六、七歲的小孩冰天雪地卻要翻山越嶺去挑水,有一次從山上滾下摔壞了腿。而婆婆心疼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小桶,為了她的破桶,又把她痛打了一頓。她做童養媳三年後,一把青青的長辮變成了幾根枯枯的黃發。


她一生兩次被賣,一次是在她十四歲時被母親所賣,又一次是她三十多歲死了丈夫後被同族惡婦所賣。她一生生了九個女兒,其中八個在兵荒馬亂的年月死去。雖說她苦了一生,但正直仁慈的本性沒有改變,她母親和弟弟後來參加了早期××黨,其實就是做了強盜土匪。曾多次搶過富人家的東西,她認為那些財物來的不地道不乾淨,一份也沒有要,並發誓與狠心的母親和不成器的弟弟斷絕關係;在日本侵華時,她曾以給日本人做飯為名,偷偷放走了被日軍抓來的年輕婦女,自己卻遭日軍毒打。


王母下到地獄八、九年,那岳王廟前的神鳥也面對南天門叫了八九年。那王母的女兒、在天的公主們看到母親還不能歸位,心裡也急了,那天兵天將中的幾位首領也為王母鳴不平。


在幾位公主中,以大公主本領最大,六公主最能言。大公主轉世王昭君時,人們歎她國色天香淒美動人,其實她在天界個性十分剛烈,頗似玉帝;而六公主性格溫和、能言善辯,頗如王母。大公主有十全的道法,每一種法術對應著一樣的法寶,就我知道的有斬妖劍、照妖鏡、捆仙繩、吸魂瓶四樣寶。這四樣寶都極有靈性,像那斬妖劍,不僅斬妖,而且斬仙,不過,如果你是好「人」,即便對著「那人」放出去,也會自動回轉,決不傷無辜。即使玉帝也怕大公主三分。幾位天將也十分了得,其中一位天將性情剛烈,說話聲高嗓大,發起怒來如雷鳴,天上地下都聽得到他的聲音。他們都鬧著要求將王母接回天庭。


王母歸位後,戴上鳳冠、柱著龍頭杖,重展威嚴,成為重掌「地盤」最大的神,「地盤」主要是安排人間大事;「地盤」與「天盤」相對,「天盤」由玉帝親自掌握。王母歸位後,八方神聖皆來朝賀,其中有一位就是一直關注她,也是她仇敵的佘太君。她們倆曾在宋朝殺了個天昏地暗,她們仇人相見,卻分外親熱。上一節說過,佘老太君乃是玉帝在天的親姊轉世,王母(蕭太后)和太君,下世是大仇人。在天是親姑嫂,歷史的安排有時是多麼的殘酷!其實她們這些神,是用一世的熱血甚至是生命書寫歷史,告訴人們,什麼是「忠」,什麼是「義」,忠孝節義是神給人定的做人的標準。同時也是在促進民族間的互融,帶領人類走向文明。


後來王母雪衣小帽巡查地獄,看到眾多生命在地獄受苦頗為傷懷,而當看到她的生身母親還在地獄受罪嚎哭時,連理都沒有理她。她不能忘記,她母親怎樣吸大煙敗了家庭,讓她在陳家受盡折磨;不能忘記,她母親是怎樣輕視老實巴交的父親,長期和「革命同志」勾搭成奸流浪在外並狠心賣掉自己;不能忘記她被賣後,她父親從此病倒,在一聲聲對女兒的呼喊中命斷黃泉……用王母的話說,這種豬狗不如的人,枉為人母。


我也曾同王母談過,為什麼您這麼大的神還轉世平民百姓,受這麼大的苦。王母說,這神下世,吃苦、受難、做好事,都能加功積德,這叫吃得苦中苦,做得人上人,何為人上人?神才是人上人。如果光享受亂揮霍,也會轉世豬狗牛馬還所欠之債,殺人的償命,欠債的還錢,你看看,就是現在也還有前朝的皇帝因不守人道,揮霍無度,還在滾街呢;如果做了違反天道的大壞事,如亂殺無辜,那神仙誤了道,也在劫難逃,就會被天打雷劈了。你看看,哪個神下世不受苦啊,就是下世做了皇帝,那每天為國事操心,為黎民百姓操心,覺都睡不安穩啊!


(待續)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二): 真正的博士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二): 真正的博士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1月08日】十二、真正的博士
對於驚訝於阿慶伯能夠如此多才多藝卻又與世無爭、謙沖淡泊的許多外來的訪問者的疑問,阿慶伯總是淡然的訴說著自己的經驗。


阿慶伯偶會歎道,比他們年輕一代的木工師傅,往往喜歡挑三揀四的選工作做,只想待在一個地方找工作,再抱怨工作不好找。阿慶伯說:「後來發現阿和伯說的是有他的道理,一個人趁著有機會四處去看看世面,多接觸接觸其它人,是絕對有好處的。」


在清水為老醫師製作傢具之後,阿慶伯做木工的足跡幾乎遍及了整個台灣,他曾經在台北士林、苗栗後龍、台中市、嘉義市、台南市、沙鹿,甚至是離島澎湖,這些地方都去工作過。阿慶伯戲稱這是「雲遊四海」。


阿慶伯的多才多藝,除了是來自於終生奉行著作為「永遠的學徒」這一準則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來自於這個「雲遊」的經歷。


例如,阿慶伯在清水工作時,就曾在台中市區發現了一家書店,裡頭賣著相當豐富的古代經典、醫藥、宗教與術數方面的書籍,當時的他像是發現了寶藏一般的迷上了這間創立於日據時期大正元年的書店,只要一到台中市,他便一定會到這間書局搜尋。


一開始,阿慶伯只是依照自己的感覺判斷,來決定購買與否,後來,熱心的兄弟檔老闆在與他熟稔之後,也會提供不少的建議。慢慢地,阿慶伯所知越來越豐富之後,不但更能自行判斷是否值得閱讀,更會開出書單要求老闆為他搜羅其它書籍。


同時,在四處雲遊的過程中,他結交了不少同樣一身兼備多種才藝的木工師傅,阿慶伯除了與他們相互交流木工技藝之外,也相互交流每個人所具有的其它特長,遇到好讀古書的同好,阿慶伯更是掌握時機交流各種學問與知識。


於是,阿慶伯學會了設計廟宇建築,也因此開始鑽研寺廟的各種對聯,由此踏入了欣賞、搜集、創作、吟唱古詩詞的世界。而其它的技藝,像是中醫藥、風水術數,也在這個四處遊歷、結交同好的經歷中,一樣樣的豐富了阿慶伯的生命。到了六、七十歲之後,阿慶伯更是由此踏入了《易經》的玄奧領域,對人生有了另一層的體會。


阿慶伯也因此會經常對於聞名而至、前往訪問他的大學研究生語重心長的說:「現在人們都在叫『博士、博士』的,其實他們哪裡『博』了?他們不就是只會某一樣,然後在這一樣當中,就自以為瞭解了真正的道理了,對於其它他們不知道的,根本也不想去知道。這樣,能夠稱的上是『博士』嗎?」


無論對方是初識、還是熟識,也無論對方能體會多少阿慶伯的用心、話中的含意,阿慶伯只要話頭一起,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八十九歲、滿頭蒼發的阿慶伯在談話後每次都會這麼作結:


「趁我現在還能說、你要聽,我就多說,我很樂意把我所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希望這些歷史、經驗能夠被留下來,這些好東西可不能失傳呀!」


在客廳裡席地而坐著,阿慶伯微閉著雙眼,一次又一次地娓娓訴說著一個學徒的故事。


後記:


阿慶伯是我於1996年至2000年在台灣鹿港小鎮進行傳統木匠田野調查工作時認識的。他的一生經歷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是難以想像的,這個田野工作在後續進行觀察時的重點之一,受到他的經歷啟發非常的深。


雖然阿慶伯是真有其人,這裡所敘述的故事也主要是以他的經歷為藍本所撰寫,但是基於小說創作這一文類的特性,書寫內容中有些部分或人物則采自其它師傅的故事與經歷,來豐富小說的可讀性與情節。因此,雖然阿慶伯確有其人,但這不是一篇「報告文學」則是十分明確的。於此也稍加說明。


去年(2004)有機會再回鹿港時,向一位木工師傅探問了一下阿慶伯的近況,那時才得知阿慶伯已約於兩年前過世。雖然年逾九旬辭世,已可稱之為得享高壽,但我心中總是深覺遺憾。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阿慶伯仍在世時,我能親手送上一本《?》給他,將會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呀!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一): 教學相長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一): 教學相長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1月07日】十一、教學相長
初步確定材料的種類與數量之後,阿慶就往嘉義出發採購木料,這裡阿里山上的林木,一直是中南部制木業原料的重要來源,遂使得嘉義成為木料的主要集散市場之一。阿慶靠著故鄉小鎮裡頭一些老師傅給的建議與介紹的木材商,花了兩、三天就完成了採購工作。


在這段期間,阿慶雖然忙碌,但是夜間總是會抽出點時間來讀書,一直到製作工作開始之後,阿慶可說已經養成了這樣一個日間工作、夜間讀書的習慣,並從此不再斷過。


而開始製作之後,有時為了購買新工具或是修整工具,阿慶必須騎著自行車來回清水與台中市。


一回,騎在碎石遍佈的道路上,阿慶心急著趕緊回到清水繼續工作,沒意到恰好絆到了顆大石頭,急衝的自行車彈起老高,阿慶也一屁股栽到了地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遍身的皮肉傷也夠阿慶行動不方便了好一陣子。


老醫師覺得阿慶這樣自己一個人忙裡忙外也實在是分身乏術,於是趁著阿慶這次的意外,提出要阿慶找個學徒來分擔工作的意見。


一日,站在阿慶正在勞動中的木馬邊,看著傷口尚未完全痊癒的阿慶正在奮力的鑿著榫孔,老醫師開口說:「你就找個學徒來分擔工作吧,要不然自己一個人要忙這麼多事,總是有困難。不過我也事先和你說明了,這個學徒也是做我的工作的,所以,學徒的費用要由我來支出。」


阿慶停下手邊的工作,將鎯頭和鑿刀小心翼翼的放下,先擦了擦汗,再回老醫師道:「其實學徒也不用什麼費用,頂多就是負責他的吃住罷,這一點花費我沒有問題。可是,我現在還不太想要找學徒……」


說到最後一句,阿慶眼光轉向了木馬上頭的材料,竟似有些是和自己對話。


老醫師覺得阿慶有些異狀,便先不忙著和他爭論學徒費用之事,開口問道:「為什麼還不想找學徒呢?」


阿慶看看老醫師,心想,老醫師既然問了,就老實回答吧:「其實我不是沒想過找個學徒的事,但是……我覺得,我自己的功夫根本還不到家,所以沒有什麼資格來帶學徒。」


老醫師聽了,立即知道這年輕人那種彆扭不知轉彎的勁兒又冒上來了,他沉思了一會兒,便以似不強迫的態度說了一句:「好啦!那就等你功夫完全成熟那一天再來找學徒吧!」


姜果然是老的辣,老醫師這句話猶如半天頂上一道霹靂,轟的阿慶腦袋嗡嗡作響。心頭一震,阿慶馬上會意,心裡頭想:「哎呀!是啊!這手藝哪有成熟的一天啊!我怎麼忘了這個最簡單的道理……對了,阿成師也曾和我說過,『教學、教學,就是一邊教、一邊學』,那麼,收個學徒也並不表示我認為自己資格很夠、功夫很夠了呀!學無止境最重要的就是在自己這顆心呀!」


弄清楚這中間的關係後,阿慶打開了心中的結,於是答應老醫師下一趟回小鎮的時候,會托阿和伯物色一個學徒的。


半個多月後,阿慶的身邊多了一個學徒,剛滿12歲,小學畢業。阿慶讓這個小學徒和他一起生活,以行業習慣上對於學徒的要求來規範。於是,阿慶就多了個小學徒協助他整理住處的環境、處理製作過程中的瑣碎雜務,從最基本的要求開始訓練。


第一次「為人之師」的阿慶非常地用心,他經常仔細的觀察小學徒的表現,只要發現他在某一層次的要求上表現穩定之後,便會再給予新的要求。在這個過程中,阿慶才充分體會到為人之師的不容易,對於徒弟的正面表現,既不能太明確的給以肯定,以免他志得意滿,但又必須適度的讓他知曉,以期待他能在信心之中穩定進步。而對於學徒負面表現的處理又更難了,有時必須明確指出,但又不能每一次都由當師父的來指點。因為,阿慶發現,當小學徒自己沒有體悟到自己的過失或不足之時,他的指摘往往效果並不大,也就是說,如果小學徒自己找出了不足之處,這時阿慶的指點才會有真正的效果。


當了師父之後的阿慶,這時也開始能夠體會到在自己過去接受阿成師等師傅的教導和訓誨的那段期間,自己是如何的讓他們擔心,而他們的一切方式,無論是懲罰、指點、斥責、提醒或是溫言勸勉,都包含著他們許多的期望和經驗指引。


看著小學徒,阿慶這也才感受到自己過去當學徒期間,其實是多麼的幸福,當時有些時候產生的委屈與不理解的感受,現在看來,實在是一種幼稚、不成熟的反應呀!


一直到六十多歲之後,阿慶不再收學徒時,他一共教導過四十多個學徒。每一個學徒的資質、用心程度、體悟和上進心都有所差異,因此,展現在他們最後的手藝水平上,也是各有良窳。其實,阿慶晚年時一直有個感歎,他深深感覺到,為人之師雖然不容易,但好徒弟才更為難尋,以能夠完全承傳他作木、雕刻和髹漆這三種手藝的學徒而言,幾十年來,也不過就教出過兩個而已。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 更上層樓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十): 更上層樓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1月06日】十、更上層樓
「回到今天的事情來說,萬萬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不但讀了《魯班經》,而且還連帶的一下子讀了那麼多書。更讓我覺得意外的是,這些可能連一般人都覺得不是很容易讀、或是覺得無趣的書,你竟然可以拿來和自己在手藝學習上的經驗放在一起對照,而且還讓你悟出了一些道理。還有,你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人品,你懂得反省自己,也真正的知道了技藝和心性之間的關係,這樣,我這個工作能夠不馬上交給你做嗎?我知道你不會驕傲的,所以呢,我還要誇讚你,也就是說啊,像你這麼優秀的功夫人,現在要我再找到第二個,我看都很難,所以,不快點把你預定下來怎麼可以呢!呵呵!」


言畢,阿慶立即站起身來,深深的向老醫師鞠了個躬,並說:「先生,謝謝你這麼看重我,我覺得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其實,我們作木的人當中,很上進的、很優秀、懂得修養自己的人,也有不少……不過,我要謝謝你願意將這個工作給我,我一定會盡力讓你和先生娘滿意的。」


老醫師示意阿慶坐下,對他說:「從你身上,我可以相信你們作木的裡面,應該是有不少有修養的師傅,特別是你們鎮上,手藝是和其它文化一齊自唐山傳過來的,自然會有些淵源。不說別的,我想,光是你的師父應該就很不錯的了,能教出你這樣一個徒弟,想必他也是一位非常傑出的木工師傅。」


老醫師突然端正坐姿,很嚴肅的對阿慶說:「因此,我要為上次出言對你們作木的師傅不敬,對你鄭重道歉。」說著,老醫師微微彎了身。


阿慶連忙站起回禮,手足無措的他,還差點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老醫師再示意要阿慶坐下,繼續說道:「我這個人有點脾氣,說話不太修飾,有什麼說什麼,但我也是個講理也有禮的人,我做錯了,也不能倚老賣老當作沒這回事。人嘛,是互相的,我說看重你懂得自省,你也做得不錯,我能夠自己不反省一下嗎?呵呵……遇到你啊,讓我對你們做工的人,改變了不少觀感呢!」


在客廳那端的醫師娘將這一幕看在眼裡,除了有些感動之外,還稱奇不已,因為一向心高氣傲的老醫師,是很少向人認不是的,何況又是對著一個幾乎只有他一半年紀的年輕人。


接下來,老醫師就和阿慶具體談起工作的內容了,主要是屋內所有的傢具,從客廳到所有房間,全部重新製作;而在屋子本身,木構造的部分,如果阿慶覺得該修整、也會修整的部分,也都包含在內。


而當討論到費用時,兩人有了些不同的意見。因為老醫師希望能「連工帶料」全部包給阿慶,也就是除了工資之外,木料也由阿慶統籌進料,這主要是老醫師願意讓阿慶多賺一些。但是阿慶卻堅持只收取工資,材料則讓東家自備。


阿慶說:「先生你願意將工作給我做,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我怎麼能再多賺你一些。況且,我自己過去也都是被頭家所僱用,自己也沒有進料的經驗,這一部分,我怕我會做不來。」


老醫師執拗的脾氣讓他十分地堅持,他說:「該合理給你賺的,我就應該要算給你,我這人可不願意欠別人的。再說,你說你沒有進料的經驗,那我一個做醫生的,我就有進料的經驗嗎?你要我準備材料,這不等於是為難我嗎?你比我有經驗,你去做,而你做的部分就該算工資,這絕對是合理的吧!」


這一點倒提醒了阿慶,的確,他要東家自備材料,反倒是為難了老醫師。發覺自己沒考慮到這一點,阿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於是阿慶決定「退一步」,替老醫師進料。


他說:「嗯,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我來進料總是比較有點經驗,那這樣好了,我負責進料,但是材料的費用我照實向您核報,這一點,我萬萬是不能多賺你的。」


老醫師聽了阿慶所言,不禁皺起眉頭,對阿慶訓道:「你這個囝仔怎麼頭腦這麼硬,轉不過來,你的意思是不願意佔我便宜,那你就是要讓我佔你便宜是嗎?你幫我進料,是不是要花時間去看、去選、去和對方談價格?這一部分你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我不應該把費用算給你嗎?你堅持不收,不就變成是我欠你的?唉唷,你一個囝仔怎麼比我一個老人家還固執啊!」


阿慶一聽,覺得老醫師講的是比較在理,他發現自己畢竟社會歷練有限,考慮事情的確有不夠周全之處。但是阿慶很為難的是,他完全沒有過進料的經驗,所以對於行情根本是一無所知的。


阿慶很坦白的將這個疑慮對老醫師說了。


老醫師呵呵一笑,說道:「那就這樣吧,你的工資的部分呢,我們先談一個固定的數字,那材料方面呢,就按實際價格再加兩成給你,就這樣說定吧!」


阿慶覺得兩成實在是太多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再和老醫師「討價還價」,於是只好接受下來,心裡頭打定以最好的表現來回報老醫師的慷慨。接下來的一陣子,阿慶開始忙碌了。


他先在清水鎮上租了間房子,免得來回奔波根本做不了事。接著花了幾天的時間,畫了些簡單的設計草圖出來,和老醫師與醫師娘討論、修改。決定之後,阿慶先回了故鄉小鎮一趟,向鎮上較有備料經驗的老師傅們討教,以製作這些產品來估算,需要準備多少數量與多少種類的木料。阿慶這時也又體會到,實在是處處都是學問,他過去雖然在製作的手藝上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但是在預備材料這方面,腦袋裡簡直是一片空白;然而這一點卻又相當的重要,阿慶體會到,如果不懂的估算材料、不會預備材料,就像一個老師說他只會教書、但不會準備教學教材一般的可笑。阿慶這時心中更是感謝老醫師當時的堅持,讓他有機會可以學習到這個重要的能力。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九): 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九):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1月05日】九、柳暗花明又一村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除了幫忙些家務之外,阿慶依舊每日花費大量的時間重複閱讀這些古書,所不同者,經過上次摔跟頭的經驗之後,他更能靜心閱讀了。在這段期間,他也曾再訪老秀才兩回,主要是在一些他所認為的關鍵的不明白之處,去請教老秀才的意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和清水老醫師的一個月之約就這麼到來。在離家前的一夜,阿慶猜測著,老醫師要他找出《魯班經》來讀,目地到底是什麼呢?老醫師也懂得《魯班經》嗎?明日,老醫師又究竟會給他什麼樣的考驗?甚至又會想出什麼古怪刁鑽的話來為難他呢?他要是無法應付老醫師的要求,得不到那份工作是一回事,給阿和伯、給阿成師,甚至是給自己丟了臉,那又該怎麼辦呢?


正在越想而心頭愈亂之際,阿慶突然心生警覺,他正正心、儆醒的警惕自己:「怎麼又靜不下來了?我是不是又在有求些什麼呢?我為什麼還刻意的去求呢?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夫唯不爭,故無尤。』我去求,也就等於去爭,那不就是遠離了『道』嗎?不爭,就不會有怨尤,我應該要記住呀!」


於是,阿慶決定不再煩擾於這些事,明日就是依約去拜訪老醫師,自然的和他應對即可,得到這份工作固然是好,就算得不到這份工作又怎樣呢?外地的工作機會一定也還不少,就算一時找不到作木的工作,到海邊曬鹽去也無妨呀!


心頭一定,阿慶便從容的做著出門前的準備,揀了些隨身之物,連同那本《魯班經》一同放入行囊,再與老母閒話一陣後,便安枕入眠去了。


第二天,不到十點,阿慶就來到了老醫師家門口,叩了叩門,應門的依舊是那位和善而令人感到親近的醫師娘,醫師娘看到阿慶,眼中流露出詳和的光采,便道:


「你來了呀!歡迎!歡迎!快進來,外頭天氣真熱。」


便在前頭領著阿慶進了玄關,然後回身吃力的拉著那扇拉門,好不容易關上了門,便笑著對阿慶說:「我還在等你幫我修理這扇門呢!」


阿慶心生感激,禮貌地欠一欠身,向醫師娘道了一聲謝。


醫師娘招呼阿慶在客廳裡坐下,依舊是上回那個位置,然後替阿慶倒了杯水之後,便走到客廳後頭的房間內,將老醫師請到了客廳裡來。


「嗯,你來了,很好。」老醫師一走到客廳,就幾個字簡單的和阿慶打過招呼。阿慶連忙起身回禮,待老醫師在上首的那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後,才又回座。


老醫師的神情仍舊威嚴,炯炯有神的雙眼並不立刻看著阿慶,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老醫師這才將頭轉向阿慶的方向。


「我上次問你的《魯班經》,你讀了嗎?」老醫師一開口便單刀直入,而且,言下之意是阿慶必然要找到這本書才是。


「是的,我找到了,也讀了。」阿慶恭謹的回復。


「很好……那讀出些什麼心得來了嗎?」老醫師緊接著問了這個問題。


「嗯……」阿慶思索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便再開口說:


「我在想,我很感謝你要我去找這本書來讀。」


老醫師臉上一下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復慣常的冷峻與威嚴。


「嗯,我並不求你的感謝,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老醫師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隱隱覺得他和一個月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了,但卻又無法確切的辨認出是哪兒帶給了他這樣一種感覺。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說的清楚……這樣說好了,這本《魯班經》我讀了,而且因為這樣還不只讀了這一本書,我還讀了其它的書,然後,這些書給了我很大的收穫,這些都是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的道理,那因為是為了讀《魯班經》,所以我才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我是很感謝你的。」


對阿慶而言,過去的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事,的確是很特別、很難說得清的經驗。因此,即使他有很多感覺想說、可以說,但是這一時之間也只能先說這幾句話了。


但是這幾句話顯然已經大大的超出了老醫師的預期之外,他炯炯有光的眼神突然之間多了幾許疑惑,面部表情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些,臉上那兩道法令紋竟也因此顯得柔和了些。


「哦?你說說看,除了《魯班經》之外,你又讀了些什麼?」終於有件事可以引起這位看來「不動如山」的老醫師的興趣了。


「是這樣的,因為我向我們鎮上一位老師請教些《魯班經》裡的問題時,就順帶從他那兒借來了《老子》、《莊子》、《墨子》、《韓非子》、《淮南子》、《論衡》,然後也翻了家中原本就有的《大學》、《論語》這些書。當然,因為我以前只讀到了小學四年級,所以這些書我雖然都看過了幾遍,但是並沒有完全瞭解,並不能算是讀懂了。」阿慶小心翼翼的回答著,他知道在像老醫師這樣讀過很多書的人面前,談這些讀書的事情,可不能說的太膨風,免得「班門弄斧」就鬧笑話了;況且,他又是真的理解有限,所以回答起來,自是多了一分謹慎。


老醫師這時表情再現詫異,而且不再是一閃即過,卻是掛在了臉上頭。他心裡頭疑惑著:


「諸子百家的書我也讀過不少,一般人讀這些書也並不奇怪,但是,總是對哪一家、哪一派感興趣,然後選擇了讀,從沒聽過有像他這樣,讀得這麼雜的。而且,一個月的時間要讀這些東西,雖非絕對不可能,但也是有著相當的難度的,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小學沒有畢業、學徒出身的木工,這種讀法真的讓人很難置信!」


老醫師挪了挪身子,往阿慶的方向,些微轉了個角度,手裡把弄著煙斗,卻不點上,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阿慶,開口問道:


「你怎麼一下子這麼沒有章法的讀,這樣,你讀出些什麼心得來了嗎?我倒是想聽聽看你的看法。」


這會兒,原本的正主兒《魯班經》反倒被遺忘了似的,卻考較起其它典籍來了。


阿慶輕咬著下唇,微皺起眉頭,心裡盤計著應該要如何對老醫師述說。他的確是讀得很亂,對每一本書的興趣不一,心得亦有多有少,也沒辦法將這些讀過的古書全都兜在一塊兒談。


正當阿慶還在思索著該如何才能說清楚時,客廳另一端、拉了把西式餐椅坐在廚房門口的醫師娘也微皺著眉頭,心中暗暗地為阿慶擔心。她想,這個不知道為什麼很討她好感的老實的年輕人,恐怕是上回被她這位脾氣有些扭拗古怪的醫生丈夫給激到了,於是一下子搬出了一堆書名。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過,這下子要是答不出來,待會兒又不知道會被如何教訓。


「哎呀!也都是我這個丈夫不好,人家只不過就是一個木工工人,為什麼一定要人家讀這個書、讀那個書,是皇帝選秀才嗎?還是自己要選女婿呀?!真是的!」醫師娘心裡頭抱怨著,也開始盤算待會兒應該要如何來圓圓這個場面了。


老醫師不作聲,等著阿慶開口。


沉默了約莫一分鐘,阿慶點了點頭,似乎已打定了主意,於是便開口道:


「坦白講,這些書我並不是都讀懂了,這我剛剛就說過了,每一本書的心得也有多有少。」


阿慶頓了頓,繼續說:


「這裡頭有的書,那時是我們鎮上的一位施老先生因為在書裡談到了魯班公的事跡,所以借了給我讀,有的則是說了些和手藝相通的道理,所以也借給我讀,那有的是我讀出些心得,就找出以前我父親留下的一些書來讀的。所以,我想醫生您現在所說的沒有章法,大概是這個意思吧,那我就把情形說給您聽。」


老醫師點點頭,不作聲,並以手勢示意阿慶繼續說下去。


阿慶微微頷首,又繼續往下說:


「那對我來說,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不是沒有章法,但是我開始讀了些之後,我就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就一本接著一本讀了起來。這裡面當然有看不懂的,看不懂的,我來回多讀幾次,如果真的看不懂,我就跳過去,先從我可以讀得懂的來體會它的意義。看不懂的地方累積了比較多了之後,我再去請教借給我這些書的施老先生。」


阿慶謹慎的、一字一句的答覆,唯恐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這時,他覺得喉頭有點乾渴,於是就對老醫師道了聲「不好意思」,先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再繼續接著說:


「但是,我一個做工的人,您要我說出什麼心得,說出什麼大道理來,我真的沒有辦法,雖然我覺得這些書裡頭的道理很深,但是我現在真的說不出來。……可是,我想我還是可以和您說一說,在讀這些書的過程中,我自己實際上的一些體會,這個就像說故事一樣,對我來說比較容易。只是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呢?」


老醫師點點頭,表示答應。於是,阿慶就將他那天讀了書後,明顯感到自己手藝的提高,後來卻又因為自己有意追求,不但連書都讀不進去了,手藝也連帶下滑,這個摔跟頭的經驗,以及自己後來所體悟到的道理,等等,鉅細靡遺的都向老醫師說了個明白。


阿慶的這個經歷確實有些特別,一般人是聽也未曾聽聞過的。老醫師聽得入神,聽到後來竟然還出現了在他臉上難得一見的微笑。醫師娘雖未能完全理解老醫師的心理變化,但看到老醫師臉上漾著的笑意,心裡頭一顆大石也就此放下。


阿慶說完之後,便靜待著老醫師的評論,這時他心裡只是一片平靜,竟似不在乎老醫師的任何反應了。


「好吧!我這個傢具製作、屋內整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阿和也算我沒有拜託錯人,給我找了這麼一個不錯的功夫人。」老醫師笑著對阿慶又說:「我想,不只你該謝謝他,我也應該要向他道謝才是。」


這是怎麼回事?阿慶和醫師娘都出乎意料的吃了一驚。那本《魯班經》連提都還沒有提到,事情竟是如此發展。不只是阿慶,連醫師娘都弄不清楚老醫師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哈哈哈!」老醫師一聲大笑,宣告了他即將做出解釋:


「你現在大概會感到奇怪,我為什麼要你去找那本《魯班經》來讀,是吧?你也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後來連提都不再提這本書,卻就答應了將工作交給你,是吧?」


阿慶點頭以為回應。


「其實啊,我告訴你,要你讀《魯班經》根本就不是我的目地,而且,我自己也都沒有看過這本書,連它長的是圓的、扁的,我完全都不知道。」


老醫師用右手食指支著額頭,一派輕鬆的看著阿慶,笑著繼續說:


「我只是覺得,一個擁有技術的人,就像我們作醫生的一樣,不能夠只有技術,那樣不夠,技術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品質。我之所以要叫你找《魯班經》來看,又在言詞上好像是在刁難你,首先就是要看看你的人品。」


阿慶突然想起小時候讀過的「張良進履」的故事。


「我想,這一點應該不算過份吧。不說這個工作是我要給你的,光是說從此之後你就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要在我家裡出入,我不講究點行嗎?……嗯,這一關呢,你上次就算是過了。」


老醫師換了個姿勢,翹起腿來,曲起右手食指在膝蓋上輕輕叩著,繼續接著說:


「而今天呢,我原本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認真的讀了《魯班經》,我說過我沒看過這本書,但是你是不是認真的,還是在敷衍我的,我是可以看得出來的。不過啊,我還是要多說一些的是,我覺得,一個人無論是作什麼行業的,多讀點書都是必要的,因為每個人的經驗都很有限,讀書呢,可以讓我們突破個人經驗的限制,瞭解更多的事情、更多的觀念,要不然,我們的一生都只能在自己有限的經驗和認識裡打轉。」


老醫師像是上課一般的滔滔地說著道理,阿慶十分專注的聆聽,幾乎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八):滿招損 謙受益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八):滿招損 謙受益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31日】八、滿招損 謙受益
接下來的幾天,阿慶每天捧著這些古書參讀,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剛開始,一下子接觸到這麼多艱深的漢文,對阿慶來說還真有些吃力,畢竟這些書和《魯班經》還是不同,阿慶對於《魯班經》能掌握個六、七成,這是因為裡頭有許多所談到的都是和作木相關的規制與說明,但這些古書就不同了,有許多人名、事物、掌故、地點等等,阿慶可說都是第一次接觸到的。


好在這是和老秀才借來的書,每個段落都已被老秀才標上了句讀,這讓阿慶省了不少猜測的工夫,只要耐著性子,重複多讀個幾遍,必要的時候再查查辭典,就逐漸能摸索出個大概;而且,這樣的文字讀慣了之後,阿慶越發感到,這些古文字、古語法才真正的是簡練優美,往往一個詞、或是一小段文字,就能精確的表達出非常深刻的內涵,而這些若要用白話來說,即使說破了嘴,也是無法表達其內涵之一二的。


原先,對於這些古書,阿慶著重在其中對魯班公的生平、事跡之記述,他發覺,這個魯班公果真是了不起的一個大人物,發明了那麼多東西,真和老秀才施老師所說的一般。阿慶想:「那這樣的話,魯班公的弟子不就是滿天下了,除了作木器的之外,現在蓋房子的、造船的、修理車的,不都是他的弟子了嗎?!」


對於有著一個這麼偉大的祖師爺,讓阿慶覺得作一個木匠還真是一件光榮的事呢!


但是,再繼續研讀下去,阿慶的注意力便開始逐漸的自魯班公的事跡轉移開來。他發現,這些書的重點並非是在於談論魯班公這樣一個人物,也不在於任何一個裡頭曾提及的人物,它們都是在講道理的,雖然每一本書所談論的道理似乎各有不同,但是都有它們各自深刻的內涵所在。尤其是那本字數最少的《道德經》,道理卻似乎最深,對阿慶來說,真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了。


就這麼讀著,有一天,阿慶突然產生了個衝動,他覺得自己似乎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而且這讓他忽然想要做點木工活什麼的。於是,他在家門前將木馬架起,在屋外角落尋了根放置已久的角材,順手撈起把刨刀,就這麼的刨了起來。


此時,阿慶驚訝的發現,他的心神比起以前更能專注、安靜,整個身體的姿勢自然而協調,尤其是兩隻手腕,輕巧靈活的特別好使,刨下的木皮不僅完整、均勻,更像似棉紙般的輕薄而透光。更奇怪的是,這把他順手撈起的刨刀,因為有一段時日沒有用到,上頭都已經有點繡斑了,但其好使的程度幾乎就和剛磨過的刀片沒有兩樣。


阿慶意猶未盡,又隨便從盒中挑出支雕刻刀,打算在木頭上雕出個花鳥圖案來。此時,阿慶的感受更明確了,握著雕刻刀的手,幾乎就是意到手到,刻出來的線條特別的靈活俐落。沒幾下,一朵牡丹和一隻雀鳥,就這麼的鮮活靈動地躍然而現。


放下了雕刻刀和木頭,阿慶坐在板凳上陷入深思,他疑惑著、卻又隱隱約約的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似乎是過去這些日子所讀的這些古書,讓他的技藝產生了個很大的飛躍,但是為什麼會這樣?阿慶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吃過晚飯之後,阿慶又習慣性的拿起本書讀了起來,有了下午的那個經驗,阿慶知道讀這些書是很有幫助的。


「我一定要更努力的去讀,讀出更多的道理來,這樣,我的手藝不就可以長得更快了嗎?」阿慶這麼想著。


然而,奇怪的事發生了,那天晚上,阿慶無論如何讀,就是讀不出任何感受、任何心得來,甚至,連以前讀出點道理來的段落,這個時候也都不像是那麼回事兒了!阿慶有些急了,就更著意的想要專心的讀、讀出點什麼收穫來,但是,情況不但沒什麼改變,到了最後,阿慶的腦袋還隱隱作痛了起來。疼到後來,阿慶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書,早早的就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阿慶的腦袋不那麼疼了,但他卻也沒太大的興趣想要繼續研讀那些書,他想著,趁技術大有長進的時候,多練習幾次,將那種感覺抓住,免得一耽誤就又消失無蹤了。


他又在門前架好木馬,又撿了塊木板,熟練的抄起刨刀,開始刨了起來。但是,和昨晚同樣奇怪的,阿慶越是想要抓住前一天的那種手路的感覺,整個身體就越不聽使喚;越不聽使喚,他也就越想去努力的喚起那種感覺。折騰到後來,那顆心就越發的彆扭、越發的著急。突然,刨刀卡住不動了,阿慶一看,原來是吃木深淺不一,刨刀就這樣被一片因為吃的較深而杈出的木片咬住動不了了,刨刀片上甚至還因此缺了個口子。


這種情況在阿慶出師後是從來未曾出現的,甚且,這是連一個熟練的學徒都不太可能犯的狀況,阿慶因此有點嚇呆了。他跌坐在板凳上,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是環繞著從昨晚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的不順的狀況。


「到底是怎麼了?」阿慶的腦中不停的迴繞著這個問題。


慢慢的,一點記憶逐漸浮出,這個情況有點像是當年作學徒時,為了和另一個學徒比快,結果卻搞得一塌糊塗,還因此惹惱了一向器重他的頭家師傅,硬是氣狠狠的數落了他一頓。想到這裡,當天收工後阿成師在城隍廟前的小麵攤上對他講述了一段自己的過去,那個情景便也浮然而出。


「才吃三把蕹菜、就想要上西天」、「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要不斷的督促自己、要不斷的提高自己,要將自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生手一樣,這樣才能夠不自滿,才能夠裝進更多的東西」,阿成師的這幾段話,清清楚楚的又在阿慶的耳邊響起。


阿慶反覆地想著這兩段話,也想著從昨晚到今天所發生的一些事情,省視著他自己的一些心態。他這時明白了,昨天下午那一種提高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產生了些自滿的心態;而原先不帶任何目地的、對於那些古書的研讀,在他發覺似乎和自己手藝的提高有所關連之後,卻也使得他在看書時的心態就帶著目地了、不純了,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讓他再也裝不進、看不到任何東西,甚至使得他心浮氣躁,連個學徒都不如了。


阿慶明白了,想起阿成師那天對他諄諄教誨時的面容與用心,阿慶深覺自己愧對了阿成師,兩行眼淚不知何時就這樣掛在了雙頰上。默默地收好了木馬和工具,回身入了家門。


倚著床頭,坐定在床上,阿慶靜下心來從新仔細的自省著這一段過程。他回想著自開始接觸這些古書後的一些過程與體驗。阿慶慢慢的體會到,他在技藝上不意的提升,是來自於閱讀這些古書過程中,讓他更能靜下這顆心,也因此,在手藝的施作時,心思能夠很快的做到純一與專注,這個效果自然就表現在講求心神合一的技藝上頭。


而且,進一步的,阿慶也認識到了,他先前之所以能夠在閱讀那些古書時,較能靜下心來、並進入到書本文字的義理理解之中,是因為他除了那一顆熱切的嚮往之心外,再也沒有其它的刻意追求。但是一旦他發現到這種方式看來有利於技藝的提升、進而產生刻意追求之心後,那顆心就再也安靜不下來了,然而,越是如此,就越是追求,但,卻一丁點兒再也追求不到,最後,昨晚的心浮氣躁、頭痛欲裂,就這樣的反而被他「追求」出來了。


這時候,幼時在父親要求下所背誦的《大學》中的幾句話,逐漸的自腦際浮現出來:「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知止,就是不要貪求、不作非分之想」,父親訓誨的言聲響起,「如此,才能達到定、靜、安、慮、得。」


不貪求,不作非分之想……阿慶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道德經》,憑著一些讀過幾遍的印象,翻了幾下,找到了這段話:「企者不立,跨著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誇者不長。」


「這些應該都是在講述著越是追求,反而適得其反的道理吧!」阿慶忖度著。


先前在閱讀這些道理的時候,阿慶大多只停留於意會的層次上,似悟而又非悟,在經歷過自身的這樣一個經驗之後,他總算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也體悟到了。


「這些不只是在說道理而已啊,他真的是和我們的所作所為是有密切關連的,說的都是真的呀!」


先前還在為自己所犯的錯誤懊惱著,但是,當阿慶因此而更能更深入從這些道理上有所體會,從而也知道了自己究竟是錯在何處、誤在哪裡之後,阿慶反而產生了一股喜悅之情。


「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那真的才是真正的知呀!」阿慶心裡頭模仿著古聖賢一般的語氣,發出了這個感歎。孔子的那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同時也隨著這句感歎浮現在阿慶的心頭。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七):初識《魯班經》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七):初識《魯班經》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30日】七、初識《魯班經》
當天晚上,阿慶兼程趕回了小鎮。夜裡躺在床上,阿慶心中掛著魯班經,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對於這本僅有耳聞、卻從未一見的「古書」,連該到哪兒去找也毫無頭緒,就算找到了,能不能看得懂也說不准。


此時阿慶的心裡倒忘了目的是要找個工作這回事,一股彆扭勁又發作了起來,「管它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我非得找到這本書不可!」這份傻勁兒從胸口熱了上來,硬是沖掉了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睡意。


就這麼捱到了天亮,阿慶匆匆的扒了碗稀飯,也顧不得和老母解釋昨日去而復返的原因,就趕忙著出門去,打算向阿成師與阿和伯打聽點魯班經的訊息。


也是在意料之中,無論是技藝精湛的阿成師,或是閱歷豐富的阿和伯,誰也沒有真正的看過這本書,他們對於「魯班公」的認識,不外乎是供在作坊裡的那尊雕像,或是從老一輩師傅口中所傳述的一些神異故事。


不過阿和伯倒是將這件事當成了自己的要緊事來辦,在小鎮裡到處打聽有誰曾經見過這本書。不出兩天,得到了個消息,有位從外地回鄉的木工師傅告知阿和伯,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曾經在嘉義火車站前的一家小書店,瞥見過這本小書。


雖然只是個模糊的印象,也不知是不是就是那本魯班經,阿慶得到了消息,就立刻興奮的往嘉義出發,在車站前的那間書店裡來回的尋覓,終於在書堆中翻出了那本「繪圖魯班經」。阿慶如獲至寶,趕緊結了帳,將書拽進懷裡,坐了車又回到小鎮來。


阿慶回到家中已是大半夜了,忐忑的坐在桌前,手中捧著這本油印的「魯班經」,阿慶猶豫著是否馬上翻讀,在他心中有著這麼一個不安:「如果什麼也看不懂,那不就都白費了嗎?」思忖了好半晌,而睡意就在這麼奔波了一天之後漸漸襲來,阿慶最後還是下了個「醒來再說」的決定。


一夜睡得並不安穩,那本小書不斷的在似睡非睡間浮現在阿慶混沌的意識中,一會兒見到的是書頁內艱澀難懂的漢字,不一會兒卻又變成一片空白的「無字天書」。就這麼在輾轉與囈語間,天際逐漸泛白。


揉著昏沉的腦袋,阿慶匆匆的洗了把臉、漱了嘴,正襟端坐在桌前,深呼吸一口、像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卻又十分輕謹的翻開了這本小書的第一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行工整的蠅頭小楷:


魯班仙師源流


阿慶於是便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下去。雖然是在日據時期念的小學,但學校裡頭仍有教授漢文,而父親也十分重視家中小孩在漢字上的學習情況,經常訓誡他們不能忘本,再加上這個小鎮無論是在文學、工藝、美學、音樂上,自一、兩百年前就深受漢文化的薰陶影響,因此在字與義的辨識上,對於阿慶來說,並不算是太困難的事。


而當阿慶讀到底下這一段文字時,不禁睜大了眼:


「甫七歲嬉戲不學父母深以為憂迨十五歲忽幡然從游於子夏之門人端木起不數月遂妙理融通度越時流憤諸侯僭稱王號因遊說列國志在尊周而計不行乃歸而隱於泰山之南小和山焉」


阿慶心中歎道:「原來魯班公本來還是個讀書人,而且算是孔夫子一門,甚至還曾和孔夫子一般周遊列國呀!」


此時阿慶心中隱隱生出些驕傲來,因為他以前一直感覺,一個功夫人即使技術再好,那也只是手法上的能力而已,和讀書人終究是無法比擬的,因此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有過這樣的想法:「日後我還是要讓我的孩子多讀些書才對。」


現在,阿慶心中的想法開始有些不同了,雖然還沒辦法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但他隱隱約約覺得,在手藝與讀書中間,似乎有著一層的關連和共通性存在,而非全然無關的。


復又讀,下頭這段文字,阿慶無論如何連個大概也掌握不了幾分:


「晦跡幾一十三年偶出而遇鮑老輩促膝宴談竟受業其門注意雕鏤刻畫欲令中華文物煥爾一新故嘗語人曰不規而圓不矩而方此乾坤自然之象也規以為圓矩以為方實人官兩象之能也矧吾之明雖足以盡製作之神亦安得必天下萬世成能師心而如吾明耶明不如吾則吾之明窮而吾之技亦窮矣爰是既竭目力復繼之以規矩準繩俾公私慾經營宮室駕造舟車與置設器皿以前民用者要不超吾一成之法已試之方矣」


可是以下這段,阿慶讀來卻又瞭然,記載的便是魯班公最終成仙之事:


「是年躋四十復歸於歷山卒遘異人授秘訣雲遊天下白日飛升止留斧鋸在白鹿仙巖迄今古跡如見昭然」


如是這般,有些文字讀來易懂,有些經琢磨後也能掌握個大概,但也有不少無論如何反覆推敲,也說不出個大概。於是,阿慶就這麼的字字推敲、斟酌、琢磨,到了向晚時分,這本小書也算通讀了一遍。


又翻了兩、三遍,所能掌握的還是和第一遍的時候一樣,阿慶心裡頭尋思著:「後面這部分,說的大多是各種儀式、規制、禁忌等等,我想只要花點時間再去多讀幾便、多揣摩,應該讀懂不是難事,不過開頭說魯班公源流這一段,我有一大段都讀不懂,這部分不如明天我找施老師問問,也免得自己胡亂解釋一番。」


這位施老師在鎮上小有名氣,詩詞、古籍、文學、書法等,都懂得不少,據說他的先祖輩曾經在嘉慶年間出過進士,因此倒是有些家學淵源。


主意打定,阿慶便不再堅持非得在不解之處鑽出個頭緒來,這下才發現自己一整天粒米未進,有些餓了,於是從菜櫥裡頭端出些母親為他留下的菜、飯,利用灶裡的餘溫熱了一下,就隨意的吃了。


這一夜,阿慶睡得總算比較沉穩了。


第二天,選定個比較適當的時間,阿慶便帶著這本小書,又繞到市場的糕餅舖買了盒小點心作為伴手,就往施老師家去了。


施老師這時正在為鎮裡一間半毀於戰火而重修的廟挑寫門前的對聯,一看阿慶來了,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書,順手將老花眼鏡兜在袋裡,樂呵呵的站了起來迎接這位罕見的客人。阿慶在入門時先是注意到了門前貼的一副對聯,就是出自施老師自身的手筆,娟整的字體就頗具書卷氣,一入得門來,又看見幾乎滿屋子的書和字畫,心裡不覺就多了幾分尊敬。環顧施老師廳堂的傢具擺設,雖然簡單,但作工細緻、帶著一股文氣,倒是廳頭那幅中堂頗見氣象,正是因為先祖曾官至四品以上的氣派。


施老師招呼阿慶坐下,又斟上了一杯茶後,自己也在阿慶的對首坐定,隨即開口:


「上次阿和來到我這裡打聽魯班經,恰好我沒有這本書,不知道後來如何了?你找到這本書了嗎?」


阿慶這才意識到,阿和伯前一陣子為了打聽這本書,不知道奔走了多少地方?阿和伯顯然是將這件事當成自己的事來辦,令阿慶心裡頭十分的過意不去。不過,現下施老師一開口就提起這本書,倒也省去了不少解釋的口舌。


阿慶恭謹地回答說:「先生,我今天來這裡叨擾您,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話語方落,阿慶便從懷裡摸出那本「魯班經」油印本,翻開第一頁「魯班仙師源流」那一段,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走到施老師面前,雙手捧上這本書,對施老師說道:


「我這裡就是有段話不甚瞭然,想請教先生您。」


施老師呵呵笑了兩聲,又從兜裡掏出那副老花眼鏡戴上,這才伸出手接過阿慶遞來的這本書,邊接邊說道:


「呵呵……原來是考較我來了啊,呵呵,我可不一定有把握能對你有什麼幫助哦。」


阿慶有些赧然的笑說:「先生,實在是我才學有限,所以只好來向先生您請求指教,還希望先生不棄嫌。」


說著,右手食指便指向「方圓規矩」那一個段落。


這位施老師的精神一下子集中了起來,看著文字的眼神炯炯如炬,口中默念有詞。似是來回梭巡了幾回後,緩緩的將書放回茶几上,順便摘了老花眼鏡,也順手放在了几上。


阿慶只見施老師口中依然唸唸有詞,只不過可以聽得出來他所念著的每一字:「這個倒有點意思了……。」


阿慶不敢出聲打擾,但心中只求施老師快點給他個解答。


施老師將目光移到阿慶身上,笑了兩聲,開口說道:「我在說啊,你們作木的這個祖師爺還真有點意思呢!」


阿慶不敢打岔,只專注著精神,想聽聽施老師到底看出了些什麼。


施老師端起他的青瓷蓋杯,輕輟了一口茶,清清喉嚨,繼續說著:


「我以前只當你們這位祖師爺是個能人巧匠,發明了不少東西,像是斧頭、刨刀、鋸子、墨斗、角尺、圓規、文公尺、攻城雲梯、戰船啦,甚至像是木鳶啦、木馬啦,這些現在可能也想不到的東西,據說都是他發明的。」


阿慶點點頭,其實,施老師的這段話對他來說就已有點新鮮了,因為除了墨斗、文公尺、鋸子、斧頭、刨刀之外,他還不知道有這麼多東西都是魯班公所發明的。


施老師接著瞇起了眼、點點頭,說道:「但我沒想到他也是有他的一套思想、看法的。」


說著,施老師先戴起眼鏡,復從茶几上拿起了那本小書,右手指著書上的一句話,邊指邊道:「這裡所說的『不規而圓不矩而方此乾坤自然之象也規以為圓矩以為方實人官兩象之能也』,那就是在說呀,天地自然並不需要用到圓規、角尺,自然就能成圓、成方,但是到了世間人的這一層面上之後,就要用圓規才能畫圓、用角尺才能方正。這個意思就是說啊,天地萬物的道理其實都已在自然之中了,這就像老子所說的『道』,是因為人離了道,所以才需要製作規矩才能成方圓了。」


阿慶聽的真切,心中逐漸瞭然,彷彿有一道光自一幽暗山洞的洞口處射入,雖然無法言喻,但已心領神會。


施老師突然起身,走到一書櫥前,利落地從架上撿了本《道德經》下來,翻了翻,點點頭,攜了書復又回座坐定。


施老師翻著《道德經》繼續說:「剛剛那句話還真有點道家的味道。老子便曾說過『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又說『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剛剛那段話不也和這兩段話的意思很接近嗎?」


「所以呀,很多後人都感戴、誇讚你們這位祖師爺發明了準繩、規矩,讓人們可以利用,但沒想到他是很無奈的吧?」


施老師頓了頓,右手食指在鼻翼邊搓了搓,繼續接著說:「你看看,他這麼說,『矧吾之明雖足以盡製作之神亦安得必天下萬世成能師心而如吾明耶明不如吾則吾之明窮而吾之技亦窮矣爰是既竭目力復繼之以規矩準繩俾公私慾經營宮室駕造舟車與置設器皿』,這就是在說呀,如果沒有這些東西啊,那麼如果後人沒有像他一般和自然相連接的了然的心思,那他的技術就會失傳了,所以他只好發明了這些工具來作為製作上的輔助呀!」


阿慶聽得入了神,他想起在學徒階段就經常被要求的「心神合一」、「屏氣凝神」、「物我合一」、「存乎一心」,那個對於「心」、「神」的要求,以及這些年來他所體會到的,在施作時維持一顆「清淨自然」的心思,往往會有較好的表現,這些經驗,似乎和現在施老師唸唸有詞的一大段道理,有些相通的道理。


不過,阿慶仍然擔心自己會錯了意,於是就開口將自己的這些體悟、經驗,盡量的表達給施老師聽,覺得說不明白之處,還比手劃腳,就怕嘴笨說的不夠清楚。


施老師專注的聽著,越聽,他就越覺得這個被鎮上許多功夫人所稱讚的後生晚輩的確不簡單,他竟然「另闢蹊徑」,從手藝上頭也能得到這麼多的認識、這麼多的心得,有的地方甚至比他從字面上所能獲得的理解還深。很多東西在他這個讀書人那兒,所學到的都只是一些理論上的推敲,但阿慶竟然從實際的手藝操作上,經過他在觀念上的這麼一些解說,就茅塞頓開似的產生出這許多深入的認識出來。


「原來在諸子百家的那麼多經典中,有許多都喜歡用匠人來做比喻、說故事,還真是有一點道理呢!」施老師自忖。而他原先所有的一點讀書人的自負,這時也不禁被沖淡了許多。


待阿慶一說完,施老師就不斷的微笑點頭表示讚許。這時他發覺阿慶直盯著他手上的那卷《道德經》瞧著,不覺心頭一動:


「難道他想讀這本書嗎?」


施老師不動聲色,復起身往書櫥走去,將他記憶中所及、曾論到過魯班的一些古籍,例如《墨子》、《淮南子》、《韓非子》、《論衡》,以及說了許多匠人的故事的《莊子》等書,一一從架上取下,和那本《道德經》一同堆放在茶几上,便對著阿慶笑道:


「阿慶仔,我看你是孺子可教。這樣吧,我今天先將這些書借給你看,你拿回去慢慢研究,有不懂的地方,自己先想一想,再不懂,可以再來找我一同參詳。你覺得這樣如何?」


阿慶受寵若驚般的瞪大了眼,他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這位老秀才--這是鎮上人對於施老師的尊稱--給看穿了,而且一下子借給了他這麼許多本書,一種滿載而歸的滿足感油然生出。


阿慶如同搗蒜似地連忙點頭,口中也不停的道謝:


「多謝!多謝!我會好好讀的……嗯……先生你這些書先借我一些時日,我會找時間自己再去買來讀,到時馬上就還你。」


「呵呵,你就別這麼見外了,書呢,本來就是給人讀的,放在這兒沒人去讀它、惹灰塵,也對不起這些書。你就拿去慢慢讀吧,我一時之間還用不著這些書,你慢慢讀就是了。」施老師瞇著眼笑著說。


再隨意的聊了一些,阿慶起身向老秀才道別,雙手捧著這些書,歡天喜地的回家裡去了。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六):遇上苛刻的老醫生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六):遇上苛刻的老醫生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9日】六、遇上苛刻的老醫生
十多天之後,阿和伯來到阿慶家裡,告訴阿慶已經可以出發了,阿慶連忙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第二天一早就急急往清水前去。


這個市鎮雖然發展不及阿慶的故鄉來得早,但是此刻卻較之熱鬧,特別是在十年前的大地震之後,重建的房舍比起阿慶故鄉的老舊建築更顯出精神。


詢問著路人,阿慶不花什麼力氣的就找到了位於大街路的醫師住處。那是一幢木造建築,看起來不舊不新,在灰泥矮牆後有著一片優美庭院。


應門的是醫師娘,她親切的招呼阿慶,引著阿慶進入房內,美麗的庭園和醫師娘的和善態度,讓阿慶一直緊繃著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阿慶坐在稍嫌老舊的沙發上等了一會兒,從後頭房裡走出了一個滿頭灰髮的老人,老人步履穩健、精神奕奕的走到客廳上首那張單人座的沙發坐下,用一雙略顯滄桑但光采十足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阿慶,絲毫不因初次見面而有所避諱,阿慶心裡確定這就是醫師本人了。


阿慶緊張地站了起來,向老醫師鞠了個躬,剛要開口自我介紹,老醫師的手勢阻止了他。


「你先坐下。」老醫師的聲音帶著威嚴。


「阿和在信裡沒有和我提起你這麼年輕。」老醫師的眼睛仍舊直直地盯著阿慶。


「不過你既然來了,也沒關係。年紀說重要也不是那麼重要,阿和在信裡一再向我推薦你,我想他也不會敷衍我,但是至於我用不用你,就要看你自己了。」


阿慶雖然不太瞭解老醫師話裡的真正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間厝自從蓋好後已經有二十年左右了,十年前的大地震之後,又重新整理了一番。這本來並不是我的厝,是一個日本朋友在戰爭結束後離開台灣之前讓給我的,所以我打算再好好的整修一次,也重新製作屋裡的傢具。」


阿慶點點頭,發現老醫師的眼神似乎是在等他回話,於是便開口問道:


「那這樣先生你是打算要做些什麼呢?我必須先知道,等一下我就可以先量個尺寸,好去準備材料。」


老醫師搖搖頭,對阿慶說:


「不急,我可還沒有說就要讓你來做。」


阿慶這下完全不知道這位老醫師葫蘆裡到底在賣著什麼藥,若說是要先估個合理的價錢,也必須先知道該做些什麼呀?


「還是他對於我的手藝不放心呢?唉呀!早知道就應該先向阿成師借來我送給他的那組模型,好讓醫師放心啊!」阿慶心裡有點懊惱。


「我先問你,你知道魯班嗎?」老醫師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魯班是木工行業的祖師爺,阿慶當然知道,每年舊歷的五月初七日,是魯班的生日,那天木工師傅們都會熱鬧的慶祝一番,然後跋頭家爐主,決定未來一年由誰來供奉魯班神像。


阿慶點點頭,覺得這個問題再簡單不過了。


「嗯,那我再問你,你知道『魯班經』這本書嗎?」老醫師接著又問了阿慶。


「魯班經?我以前聽一些師傅們說過魯班的故事,好像有提過這麼一本書,師傅們說我們現在用的文公尺就是魯班公發明的,在那本書裡頭有寫到,但是我從來沒有看過那本書啊!」


阿慶心裡思索著,然後慢慢地對醫師搖了搖頭,說:


「我知道這麼一本書,但是沒有真正看過。」


對著不明就裡而有些坐立難安的阿慶,老醫師卻眼神平和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沒看過是很正常,不過,你該知道什麼是『有利』、什麼是『沒利』吧。」


阿慶這時突然恍然大悟,原來老醫師在意的是這個。


「有利」、「沒利」是木工在製作物品時對於尺寸的一種講究,凡是人們生活中所使用到的物品,無論是桌、椅、床以及門、窗,在尺寸上都必須符合這個尺寸上的規制。


關於這一點,阿慶自然是懂得的,他們從學徒開始,就知道要利用文公尺上的刻度,讓所製作的物品符合「財、義、官、吉」等字所屬於的尺寸,而必須避開「病、離、劫、害」等字。因此,自幼學習木工手藝的阿慶,對這個當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原來老人家講究的是這個。」阿慶心裡因為認為找到了答案,自然的高興了起來。


他立刻充滿自信的對老醫師點了點頭:


「這一點我當然會注意到。」


孰料,老醫師反而淡淡的搖了搖頭,對著正覺放下心頭一塊大石的阿慶潑了桶冷水用不屑的語氣說著:


「哼哼,你以為學了這麼多年的現代醫學,我會在意這個嗎?」


這時,阿慶的心裡頭有種被耍弄的感覺,這老醫師如此的翻來覆去,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找個木工來幫他製作傢具,還是找來逞派頭的。阿慶即使脾氣再好,面對這個「難剃頭」的老先生,也不禁產生了一絲忿忿。


老醫師銳利的目光自然察覺到了阿慶的不悅,但是他依舊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的說著話,彷彿一切都在他的盤算之中。


「阿和既然將你介紹給我,我相信你的技術一定是不錯的,不過,這個世間上有許多事情,不是只靠技術的。」


老醫師點起了煙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甜香的氣味;不知怎地,老醫師的這個舉動,讓阿慶感到平靜了一些。


「就像我們做醫生的,西醫,也不像中醫一樣有那麼多的秘密,要學醫病的技術並不是太困難。但是,一個醫生的好壞,並不在技術上頭,而是在醫德。」


說到這兒,阿慶來了興趣,這個「醫德」,阿慶雖不明白老醫師指的是什麼,但是一個好的木工師傅要講究品性,阿慶是再也熟悉不過的了,顯然老醫師現在也在講著相同的道理。


二十年前,阿成師在城隍廟口小麵攤的一番啟發,讓阿慶受用至今。現在,一個比起阿成師又大了幾歲的老醫師似乎又要說些人生的經驗,阿慶自然是豎起了耳朵準備聆聽。


「技術是學得來的,只要你肯花時間,什麼都沒有問題,但是醫德卻是學不來的,這牽涉到一個人的人品和悟性。」


阿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請阿和幫我找木工師傅,難道是我自己找不到一個技術好的師傅嗎?說一句難聽話,以我現在付得起的價錢,我還會怕找不到人嗎?但是我所看過的木工師傅,說實在的,都讓我太失望了!說好聽一些,是土直,要說實話,那就是粗俗、沒水準!完全看不出一個功夫人應該具備的性地!」


說著,老醫師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並且用那份眼神很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阿慶。


正在凝神聽訓的阿慶,心裡頭突然像似不期然的被一根針狠狠地刺了一下,他覺得有點委屈,但是更多的,是一種被傷害的感覺。


從一進門到現在,這位老醫師就是一副目中無人的孤僻樣兒,自己話沒說幾句,但是卻又句句被老醫師或打斷或駁回,可是這孤僻的老頭兒又是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自己心裡頭完全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這眼前,他又毫不留情的批評了他們這些做木工人,想起阿成師對他慈愛多於威嚴的照護,想起這些年來他自己所受到的稱讚,阿慶心頭一股怒氣就要發作了!


阿慶緊握著雙拳,抑制他即將爆發的怒火,他終於能體會臨行前阿和伯的那份憂心了─「原來他真的是個難纏的老人!」


同時,阿慶也想起他對於阿和伯的保證,雖然那個保證現在想起來顯得有點天真,但是無論如何,如果他現在不能忍耐下來,就太對不起阿和伯了。


面對神色已經有些難看的阿慶,老醫師還是態度依舊,似乎是意猶未盡的又補了一句:


「我想,這大概是和做木工人大多數沒有受過什麼教育有關吧。」


阿慶雖然不是無法繼續忍受,但是他卻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不再為做木人說些話,那麼就太過於軟弱了。


他盡量使語氣平和,但卻是堅定地,說:


「前輩你可能有一些誤解,雖然我們做木工人沒受過什麼太好的教育,但是我相信,我們在工場裡面,師父對於我們的教導和訓練,並不會比在學校裡學得少。我自己雖然連小學四年級都沒有讀完,但是我在做學徒的時候,所學到的那些人與人交往的道理、所受到的訓練,讓我日後在和學校裡的那些同學做比較時,我一點都不覺得我比他們差。這只能說是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但是是好還是壞,是不能這樣來判斷的!」


被阿慶搶白了這一番,老醫師沒有任何反應,臉上依舊看不出絲毫情緒,氣定神閒的抽著他的煙斗。沉默了半晌,老醫師放下手中的煙斗,緩緩的說道:


「就這樣吧。我請阿和幫我在你們鎮上找個師傅,原本就是希望在你們那個還有一點做木的傳統的地方,能找到一個比較不一樣的師傅,雖然你合不合我的意,現在還很難說,但是我還是要給阿和一個面子,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先去找一本『魯班經』來讀,一個月以後,我再來聽你的感想,我可以給你保證,在這一個月內,我不會讓其他的木工師傅來接這個工作。」


自己一大段的辯解像是撲在了棉花堆裡,沒有激起一點反應,阿慶真的感到不知所措。老醫師說話為何如此拐彎抹角,要或不要、是或不是,阿慶想得到的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老醫師的態度卻讓他一點兒也參不透。


看著阿慶沒有回應,老醫師坐直了身子,雙手扶在椅把上,一副準備起身的模樣。


「要不然這樣吧,我做人也從來不虧欠別人的。一個月後,不管我用不用你,這個月的工資我還是會照算給你。」


洩了氣的阿慶無力的搖搖頭,說:「這個不重要。」


老醫師真的站起了身,分明就是要結束這場對話,他堅定的對阿慶說:


「這些我都不管,現在就是這麼決定了,一個月後再來說。如果你不想做,這一個月內找到其它的工作,那也是你的事情,我管不著。我自己呢,就是給你這麼一個月的時間。」


說完,老醫師便逕自往屋裡邊走進去,醫師娘連忙從廚房中走出來,眼裡充滿不解的看著老醫師的背影,然後便轉向阿慶,輕聲的對他說:


「失禮喔,他這個人的脾氣就是這樣……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弄點熱飯菜給你先吃了後再走。」


阿慶一肚子委屈,一聽到醫師娘的溫言關懷,幾乎就要忍不住的流下淚來。他盡力的忍住,但眼睛還是一股濕熱。他苦笑著搖了頭,對醫師娘說:


「謝謝,我還不餓,我先告辭了。」


醫師娘稍稍遲疑了一下,便走到門口,幫阿慶拉開了門。這門有點兒難開,醫師娘硬是拉了幾下,費了些力氣才拉開。


阿慶很自然的往門扇上的門欞看了一眼,對醫師娘說:「上面這塊材的用料太粗重了,日子一久,中間缺乏支撐的部分就會往下彎曲,我可以幫你整理一下。」


話才出口,阿慶便覺得有些好笑,只好聳聳肩,還是一臉苦笑地:「不過最快也要一個月以後了。」


醫師娘送阿慶到了院子大門,溫婉的對阿慶笑著說:「那我就等你一個月以後來幫我修門。」


阿慶對這位醫師娘又增了些許好感,感激的應了聲:「多謝。」隨聲並點了點頭。


醫師娘好禮的向阿慶鞠了個躬,便轉身關了門,往屋裡走去。


阿慶在大路邊站了一會兒,想整理一下思緒,但怎麼也是一團混亂,他不知道回去要如何向阿和伯交代,也不知道要如何向充滿期望送他出門和鼓勵他的阿成師交代?


阿慶終於抬起腳邁了一步,腦中蹦出了「魯班經」三個字。


「那就先從這裡開始吧。」這是阿慶目前唯一的答案。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五):心善自有神佛佑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五):心善自有神佛佑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8日】五、心善自有神佛佑
兩年後,阿慶的父親去世了,此後,雖然全家人的生計就只能倚靠阿慶的木工師傅收入來加以支撐,但由於阿慶日復熟練的製作技術,家人的生活倒也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困難。


阿慶這時雖已是鎮上小有名氣的最年輕木工師傅,但是他依舊謹記著阿成師當年的訓示,將自己當作一個什麼都不懂、必須不斷提升的學徒,因此每當他在製作傢具時,只要有些許不瞭解的地方,絕對不會得過且過、隨便應付了事,他必定會自己先仔細地加以斟酌一番,若還是苦思不解,再去請教經驗較為豐富的老師傅。


即使有時從老師傅那兒得到了一些指點,但是阿慶也慢慢地深切感受到,就算是經驗豐富、功夫老到的師傅,也未必能解決一切難題。因為木料本身具有各種不確定性質,而且為了使伐下的木材能夠被充分利用,所以便不能因為木料不合乎製作者的理想就被任意拋棄不用,再加上有時候有些顧客會有較特別的需求,因此幾乎每位師傅、每次所遇到的難題都是獨一的、特殊的。所以儘管阿慶和其他師傅在遇到難題時會相互討論,但是最後還是要靠自己去克服這個難題。在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之後,阿慶更愈發地感受到「修行在個人」這句俗話的正確性了。


十多年的木工磨練生涯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阿慶二十八歲那一年,太平洋戰爭終於爆發。戰爭開始之後,物資的管制越來越嚴格,這使得原本就因為戰時生活緊縮而被嚴重影響的木製傢具這一行業,在經營上更為困難。同時,為了補充在南太平洋以及中國戰場上作戰的兵源,日本政府開始徵集青壯年男子投入戰爭,阿慶這時也面臨了被強制徵兵的問題。


阿慶熟練的木工技藝卻也在這個時候挽救了他。原來日本政府為了能夠快速地生產軍事裝備,在南台灣的高雄設立了一座木工工廠,主要是生產軍機上所需的座椅。因此擁有木工手藝的阿慶,便在朋友的介紹之下,進入了這座工廠而躲過了成為戰場上炮灰的厄運。


在這座日本工廠裡,阿慶第一次使用到了機器。快速的動作、整齊劃一的成果,而且幾乎不必使用到太多的人力,年輕的阿慶初時為這種現代化的發明感到無比的驚奇與興奮。但是才幾天後下來,阿慶卻慢慢地感到了厭倦。


由於機器取代了人工,使得人與木料之間的關係疏遠了,無法在製作過程中直接去感受木料,讓阿慶覺得渾身不自在。看著那一批批從機器中依序產出的半成品,阿慶沒有了那種因為出自自己雙手來完成的喜悅。阿慶拿起一塊從刨木機送出來的木材細細端詳,他發現,雖然由機器所刨成的木材既快速又整齊,但是卻缺乏了一種溫潤的感覺─那是經過人的雙手操作刨刀而在木料上所形成的一種層次分明與飽和的感覺。


阿慶現在完全不覺得是自己在生產著產品,而是那龐大且充滿震耳噪音的機器在生產著,而他只不過是一個看顧著機器的操作員。


然而,雖然立刻對這份工作厭煩了,但是阿慶卻不能任性的就這麼辭去這份工作,否則戰場的殘酷將在前面迎接著他。在百般無奈之下,阿慶只得撿拾一些生產過程中剩下的零碎木料,在工作之餘,利用他的巧手將這些被認為沒用的廢棄物品,製作成一個個小巧的傢具模型。


沒想到,阿慶為了滿足自己對於木材的情感所做出來的這些小玩意兒,不久後卻成為工廠內日籍管理員與工程師競相搜集的對象,他們央求阿慶能多做一些,甚至願意給他更多的自由時間,好讓他能有時間來滿足他們的需要。


阿慶記得,有一次一位日籍工程師從他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一個剛完成的神桌模型時,眼中充滿著既佩服又崇敬的眼光,在仔細把玩之後,又是嫉妒又是讚歎的脫口而出:「這!就是中國啊!」


四年後,戰爭結束了,阿慶趕忙收拾了行李回到故鄉。此時,這個小鎮一片蕭條,原本還算熱鬧的街道因為海邊的曬鹽場被誤認為是日軍的機場,而被盟軍轟炸得處處瘡痍,而每間木作坊也幾乎都處於停業的狀態。


不知如何是好的阿慶,只有來到已退休的阿成師家裡向他討點意見。


滿頭蒼發、雙目卻依然鑠鑠有神的阿成師皺著眉頭對阿慶說:「說實在的,我一世人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景況,你要問我的意見,我一時半刻也很難有什麼想法。」


阿慶其實也不意外,他知道,在現在這麼混亂的局面,什麼事也都很難有個準兒的。他今天說是要來請教阿成師的意見,心裡倒是有大半原因是想來探望這個久未見面的老師的。


師徒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阿成師又說話了:


「依照我的看法,咱們鎮裡一、兩年內是很難有什麼出頭的,戰爭剛結束,大家生活都窮,要添置什麼新傢具是不太可能。照我在看,與其在鎮裡等機會,倒不如出去外面找機會,你阿和伯那時候說的也是不錯,依你的能力,到外面去歷練歷練是有好沒壞的。現在這種看起來是走投無路的情況,對你來說,說不定正好就是個機會啊!」


師徒倆又對坐了好一會兒,聊聊這些年來的變化與遭遇。在臨走前,阿慶從包包裡兜出一組傳統傢具的模型,從太師椅、花幾、茶几到神明桌,一應俱全,這是他在日本工廠裡偷閒做的,自己也留下了一套,特別是要送給阿成師的。


阿成師瞇起眼睛看著這一組比例正確、製作精美的模型,隨後又一個個拿起裡外上下端詳,發現這組小玩意兒連接合都是採用最正統的榫接方式製作,心中不覺開懷大樂。他看看阿慶、又看看那組模型,樂呵呵的不知是在稱讚著哪一個:


「哈哈!真好!真好!真是寶啊!」


阿慶告別後臨出門前,阿成師突然跑出了個念頭,於是拉住阿慶給了個建議:「也許你應該去找阿和伯問問,他外頭人面廣,說不定可以幫你一些忙。」


說到阿和伯,阿慶不禁想起出師那天發生的事,當下感到有些為難。他躊躇不決地對阿成師說:「這樣好嗎?那時候我當面讓他下不了台,現在再去找人家幫忙,這好像有些……」


阿成師呵呵的笑了兩聲,對阿慶說道: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樣傻啊!咱們做木工的個性本來就比較耿直,大家一兩句話裡有些衝突,你阿和伯怎麼會放在心上呢!何況,若要說得罪,那天我可能罪比較大吧!呵呵。」


不待阿慶回答,阿成師接著又說了:


「你知道嗎?你那天的表現,阿和仔可是非常欣賞的,他後來逢人就說,咱們做木工人裡面出了一個阿慶,有原則、有骨氣、知道感恩,未來一定會替咱們做木工的掙一口氣的!」


聽到這裡,阿慶心裡有點驚訝,更是感到激動萬分,從他踏入木工這一行以來,相助的貴人就不曾斷過,眼前的阿成師不說,想不到連輩份有別、交往不深的阿和伯,都如此的看重他。


阿慶深深的向阿成師行了個禮,眼眶泛紅的說著:「多謝師父的指點,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會讓師父丟臉的。」


阿成師最怕阿慶那雙容易激動的眼睛,想不到三十出頭歲的人了,還是像十多年前一樣動不動就紅了眼眶,於是他趕忙地揮了揮手,催促著阿慶:「好了,好了,趕快去找阿和伯吧,找到個工作比較重要,不要讓家裡人餓著肚子了!」


說著,阿成師藉口要抱孫子回過頭走進了房間,阿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後,才慢慢地踱開腳步,往阿和伯家裡走去。


彎曲過幾條小巷子,剛到阿和伯家門口前幾步,阿慶才突然想到自己空著雙手,他想,這回是要來央求阿和伯的幫忙的,沒帶些禮物來似乎於禮數有缺。阿慶正要轉身去買些糕餅,從屋內卻傳出了阿和伯大嗓門的喊聲:


「阿慶仔,你來了啊!怎麼這麼剛好,我這一、兩天本來就想去找你的!」


話聲未落,阿和伯便已走出家門,大步地往阿慶迎來。


阿慶有些尷尬,傻楞楞地站著。


阿和伯熱情地挽起阿慶的手臂,二話不說,直拉著阿慶往屋內走,邊走邊對阿慶說:


「我前兩天聽說你回來了,還想著要去找你呢,可是事情又太多,偏偏就是走不開,呵呵。」


阿慶跟著阿和伯一進門,就看到客廳內坐了四、五個人,都是鎮內的一些長輩,阿慶連忙一一向他們點頭問安。


阿和伯拉著阿慶往客廳邊上的一張板凳上坐下,對阿慶說:「真失禮喔,你等一下,我和他們還有些事要談,等一下我再和你說。」


阿慶認為自己來的不太是時候,覺得有些不自在,才剛坐下便又站起對阿和伯說:「阿和伯,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又沒有事先和你約好就這樣來了,我看,我還是另天再來拜訪你好了。」


阿和伯把阿慶往板凳上按下,故意板起一張臉,對阿慶說:「你這是在說什麼,咱們做木工人愛來就來、愛去就去,就是這種性,什麼時候要約時間了。你就在這裡先坐一下,我們快談完了。」


阿慶只得不再堅持,順從地坐了下來。


阿和伯和那些長輩們似乎是在抱怨著戰後的物資短缺,讓鎮上許多小商家都快經營不下去了。阿慶聽了一會兒,對這話題不感多大興趣,於是便對這房內四處張望了起來。


阿慶是第一次來到阿和伯家裡,客廳裡的擺設雖然簡單,但卻也都是手工十分講究的傢具,尤其是那組神桌,桌腳雖是簡單的馬蹄造型,但是線條卻非常的簡練優美,漆面顯現出一股內斂而穩重的光澤,阿慶知道這是座已略有年代的作品,也唯有經過時間的歷練,才能散發出如此溫潤且飽滿的色澤。


阿慶正在仔細品味這座神桌時,客廳內的人們正好也談到了個段落,便一一的起身準備離去。阿慶連忙從座位上站起,執禮甚恭地向這群長輩道別。


阿和伯將大夥兒送出門後,返入回屋內,便拉著阿慶在他身旁的一張太師椅坐下,一開口便笑呵呵的對阿慶說:


「呵呵,果然是咱們做木工人,什麼東西都沒興趣,專門就是愛看這些物件。」


原來剛剛阿慶入神品味那些屋內傢具的一舉一動,都被阿和伯看在眼裡。


阿慶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楞楞地笑著。


阿和伯看了阿慶這副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你這個囝仔還是和以前同款古意……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哪一家的查某囡仔你看上了,還是要阿和伯幫你介紹呀?以前阿和伯要幫你介紹工作你不要,現在該不會也不要阿和伯幫你說親吧!」


沒料到阿和伯有這麼一問,而且一下子就提到以前的那檔子事兒,阿慶有些受窘,心裡想要直接告知阿和伯他今天的來意,卻又只會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阿和伯,沒啦,我沒有這個意思啦……嗯,也不是啦,我不是要拒絕阿和伯你的好意啦……我……我的意思是……。」


阿和伯看著阿慶這副不知所云的樣子,心裡雖然覺得有趣,但是卻也不好意思再捉弄他,免得讓人笑他是為老不尊。於是阿和伯收起促狹的臉色,對阿慶說道:


「呵呵,你不必緊張嘛!就算你要,你阿和伯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個查某囡仔介紹給你。不過,阿和伯今天倒是有件事情想要問問你的意思。」


阿慶點點頭。


阿和伯說:「我以前要介紹工作給你,你那時說要報答師恩,不願意,我心裡頭就很喜歡你這個囝仔。我那時也曾經對你說過,應該要找機會到外頭去見識一下世面,你還記得嗎?」


阿慶又點了點頭。


阿和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又歎了口氣繼續說:


「唉!誰也沒料到會有這場大戰爭,現在鎮上的木作工場沒有一間可以正常經營的,要多久時間才可以恢復,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就這樣敗下去了呀!」


阿和伯頓了一下,試探性的說著:「現在外頭有個機會,你願不願意去做呢?」


說完,阿和伯就定定地盯著阿慶看,急於想聽到他的答案。


阿慶的心頭一陣火熱,今天他聽了阿成師的建議過來央求阿和伯的幫忙,但沒想到還不待自己開口,阿和伯就先一步提了出來!


「為什麼我遇見的這些人總是對我那麼好!」阿慶的心裡頭充滿感激。


一念過去,意識到阿和伯還在等他的答案,阿慶連忙對阿和伯點頭說:


「阿和伯,不瞞你說,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請阿和伯幫我介紹個工作的。」


阿和伯一聽甚喜,兩隻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拍了拍阿慶的手背欣慰地說著:


「那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也是想要過兩天就去找你,沒想到你今天自己就過來了!天底下還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呵呵!這大概也算是緣份吧。」


阿慶連忙搖了搖頭,語氣誠懇地:「不!不!這是您前輩對我們晚輩的厚愛,心裡頭還惦記著我這個當時不知天高地厚的囝仔。」


阿和伯和緩的點了點頭,食指關節在桌面上敲著、發出了叩叩的聲響,彷彿正在思忖著什麼。


阿慶心裡立刻明白,阿和伯一定還有話要說,於是便對阿和伯說:「阿和伯,你如果有什麼要吩咐我的,就儘管開口。」


阿和伯看了看阿慶,笑了笑,隨後站起身,拿著杯子走到水壺旁將水斟滿,再慢慢的步回座位。


似乎這是件不好說清楚的難事。


阿慶靜靜地等著阿和伯開口。屋後頭傳來阿和嬸從缸中舀水洗米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阿和伯總算是開口了:


「嗯,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囝仔,我是還有話要對你說……這個工作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阿慶仍舊是靜靜地等待阿和伯繼續往下說。


「我要介紹給你的工作並不是在工場裡頭……嗯,是這樣的,有一個清水的醫生搬進新房子,所以他想要找個能幹的師傅幫他製作全套的傢具。雖然這不是個可以長久的工作,但是也夠你做個一年半載了,況且,在現在這個光景之下,有這樣一個工作也不是很容易的了。」


阿慶一聽,以為阿和伯是因為他所介紹的不是個長久性的工作,所以感到有些歉疚,他隨即打斷阿和伯的話,對他說:


「阿和伯,你不要這樣說,雖然這個工作做不了多久,但是我已經很滿意了,而且幫人家製作全套的傢具,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經驗,對我來說,會是一個很好的磨練機會。」


阿和伯對阿慶搖搖手,示意他先把話聽完,阿慶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個醫生已經快七十歲了,他受過不錯的漢文教育,在地方上的關係非常好,所以他這個人有些傲氣,清水、台中的師傅他全都看不上眼,這才會找上我幫他介紹我們這裡的師傅。我對你的手藝很有信心沒錯,但是他真正是一個『難剃頭』的人,所以我還是有一點替你煩惱。」


阿慶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阿和伯擔心的是這回子事,但是聽完阿和伯的說明,阿慶心裡反倒是篤定,而且還有一絲豪氣在隱隱作動,「就算被這位醫師趕回來好了,也總是個見識的機會。」


阿慶心裡這麼想,也隨即開口對阿和伯說:


「阿和伯,你不必為我煩惱,你記得吧,在我出師那一天,你對我說過有機會還是要出去見見世面,今天這就是一個機會啊!況且這世上什麼人都有,我總不能躲在這鎮上一輩子受你和阿成師的照顧,木要刨過才會光,我想人也是一樣吧。」


一段話才說完,阿慶心裡越是興奮,雙頰微微泛紅,吞了口口水,阿慶又繼續說:


「我認為,那位醫師再怎麼『難剃頭』,也是希望傢具能做得好、合他的意,總不至於無理刁難,所以,如果我不合他的意,那只是說明了我的功夫不到家,該反省檢討還是我自己,也怨不得他呀!」


看著眼前的阿慶,阿和伯的思緒不禁飄回十多年前,一個剛剛出師的少年緊張卻挺直腰桿的對他搶白了一番道理,簡直沒變,少掉的只是那時的一丁點不安。


阿和伯呵呵大笑,連聲讚歎:


「嘿!果然是我們做木工人,這份骨氣就是做木的才有,沒錯,重點還是在我們自己的功夫到不到家,你的阿成師算是沒有白疼你,後繼有人呀!」


被阿和伯這麼一稱讚,阿慶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也有點得意、有點歡喜,「是啊,自從出師以後,我是沒有讓阿成師丟過面子的。」阿慶心裡想著。


陡地,阿慶坐直了身子,眼中充滿自信的對阿和伯說:


「阿和伯,你放心,是你介紹我去的,我絕對不會給你漏氣的。」


阿和伯笑呵呵的站了起來,阿慶跟著起身,阿和伯走向神桌前點起香來,天色這時有點暗了。阿和伯一邊輕甩著手中那三支香以熄去香頭的火苗,一邊對阿慶說:


「過兩天有個朋友要到後龍去,他途中會經過清水,我這會托他帶封信去給那位醫師,你不必急著動身,先在家裡頭待個七天、八天,多陪陪你母親,等我通知你之後再出發吧。」


阿慶點點頭,晚飯時間也快到了,他覺得不好再待下去,便向阿和伯一再道謝,隨後並向阿和伯鞠了個躬,告別了阿和伯。


阿和伯看著阿慶離去的身影,一直希望阿慶能出外見見世面的他,這時心裡頭卻隱隱有著些憂慮。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四):腳踏實地人人喜歡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四):腳踏實地人人喜歡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7日】四、腳踏實地人人喜歡
在阿慶的苦修下,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一天早上,頭家師父將阿慶叫到作坊旁的家裡去,一開口就對他說:「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剛剛還在磨著刨刀片、雙手濕淋淋的阿慶一臉茫然,心裡暗忖著:「媽祖生日早就過了,魯班公生日也才剛熱鬧過,會是什麼日子呢?」他對頭家搖了搖頭。


頭家詫異的看著阿慶,這幾年下來,他知道這個學徒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幾乎是沒有什麼心眼的,「不過,他難道真的沒有算日子嗎?」頭家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呵呵,你這個憨孩子,只會過日子,不會算日子嗎?」


阿慶還是愣頭愣腦的站著。


頭家知道再這麼耗下去,終究是沒辦法從這個學徒口中擠出一個字的,所以乾脆接著說:「從你學功夫開始,到今天剛好三年四個月,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你算說是出師了……奇怪,生眼睛沒看過像你這種學徒,別的學徒自己都將日子算得好好的,真的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頭家心裡明白,這個學徒是真的沒有把這個日子放在心裡的,因此,先前所做的決定就更堅定了。


阿慶這才會意過來,原來從今天開始,他就可以脫離學徒的日子了。在那時,雖然每個學徒所學到的功夫程度並不一定,但是這個出師的期限卻是一定的,也就是說,在學藝期滿之後,學徒們就可以告別這段沒有工資的日子,可以開始領取自己付出的勞力所應得的報酬了─當然,這還得看有沒有頭家願意僱用他而定。


學徒期滿了,但是阿慶反而有點兒茫然,雖然做學徒沒有工資可以領取,但是阿慶每天卻過得很充實、也很滿足,他確確實實的在每一天的工作中,感受到自己能力的不斷提高。


「再來要做什麼呢?該到哪兒去呢?」阿慶完全沒有想到三年四個月就這麼的過去了,他對於出師之後要做些什麼,是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的。


這個小鎮雖然以培養木工師傅而聞名,但是也正因為木工師傅出得太多、而小鎮裡並無法完全吸納,因此不是每一個出師之後的學徒都能夠留在鎮上開始他們的木工生涯的。


「你有什麼打算沒有?」頭家這句話恰好不偏不倚地敲在阿慶的心坎上。


「沒有……」阿慶搖搖頭,一雙手不安地在背後搓著。


「要不然這樣好了……咳……咳……」


頭家清清喉嚨,絲毫沒有發現阿慶的無措,繼續說著:


「如果你還沒有想要去的地方,那要不要繼續留在我這兒做師傅?」


阿慶的心「砰」地一動,連頭家都看到他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阿慶沒想到,頭家竟然會將他留下,他急忙地點頭,讓頭家看得心中大喜。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按照做件的來算工資。」


接著頭家別過頭去,指著身旁的一個工具箱對阿慶說:


「這是我送給你出師的禮物,東西都是新的,所以還不太好用,不過用一陣子就會順手了。」


阿慶喜出望外,這是他生平第一件屬於自己的財產,而且,有自己的工具也象徵著他終於成為一個可以自立的師傅了。


他立刻向頭家不斷的鞠躬道謝,那股夠嗆的興奮勁兒讓頭家更加的高興。


抬著那一箱沉重的工具回到作坊裡,幾個相處得好的師傅和學徒紛紛圍攏過來,向出師的阿慶道賀。


「阿慶仔,恭喜喔,再來要去哪兒賺錢啊?」一位師傅笑嘻嘻的問他。


「頭家說要留我在這兒做!」阿慶興奮地對這位師傅說。


「什麼?你要留在這裡啊?」突然有人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阿慶往話聲處看去,原來是阿和伯,阿和伯以前也曾是木工,後來和人家做點小生意賺了些錢,就不再做木工這一行了,但是由於他善於交際,父子兩代又都曾經做過木工,所以有些作坊頭家會拜託阿和伯幫他們「牽」師傅。


「恁頭家叫你留,你就留啊?」


不知道阿和伯說這話是什麼用意,於是阿慶也只能點點頭。


「你真傻喔,像你這種功夫,人又勤勞,年紀又小,可以幫頭家多賺一點錢,四處都有做頭家人的想要請你,你怎麼不去外面再多探聽一下呢?」


原來阿和伯早就得到風聲,知道今天是阿慶出師的日子,由於先前就有一些頭家請阿和伯幫他們介紹阿慶到他們作坊中工作,所以阿和伯一早就來到這兒,但沒想到阿慶卻已經答應原來的頭家了。


「你不再多考慮一下嗎?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啊。」阿和伯仍舊不輕易放棄地試探著。


「多謝阿和伯,真的不必了,我們頭家對我很好,所以我想留在這裡,真的多謝你了。」阿慶心中滿是感激,沒想到這個沒有太多接觸的長輩,也是這麼的關心他。


「頭家對你好?你怎麼那麼傻!恁頭家是想要多賺一點錢啦!他賺你的『師仔』錢還賺不夠啊……」


阿和伯決定對這個不知世事的學徒曉以利害,但一句話還沒接上,就突然聽見一聲喝叱:「和仔,你在這裡是在胡亂說什麼?!」


眾人往說話的人看去,原來是剛剛還在人群外幹著活兒的阿成師,阿成師這時左手握著一支鑿刀、右手則拿著一把鎯頭,雙眼瞪得像對銅鈴似地,阿慶突然覺得這時的阿成師活像個畫冊中的雷公。


「沒啦……」,阿和伯著實嚇了一跳,有點心虛的試圖解釋:


「我只是想幫阿慶找個好工作,能讓他多賺一點錢啦……你也知道,阿慶他父親的身體時好時壞,要是有個萬一,阿慶他……」


阿成師怒不可遏的拋下了手工的工具,向人群走來,口中怒喝著:


「你越說越不成話了!沒事好端端的就開始咒詛起人家的父親來了!」


阿慶是第一次看到阿成師如此生氣的模樣,他也終於搞清楚阿和伯的真正用意了;但是他想,阿和伯本來就是做這樣的事情的,這間作坊裡就有一些師傅是阿和伯介紹來的,雖然他話說的有些過了頭,但畢竟也沒什麼可以怪他的。看到阿成師這麼生氣,阿慶覺得是他自己沒把話說清楚,所以便鼓起勇氣,大聲的對阿和伯說:


「阿和伯,我真的很多謝你,但是我已經決定留在這裡了,我心裡雖然不知道留在這裡可以賺多少錢,但是這裡的師傅和頭家都很照顧我,我的功夫都是向他們學來的,我今天雖然是出師了,但是我覺得和師傅們比還差很多,所以我還要留下來繼續向他們學,就算頭家多賺我一些錢也沒有關係,我的功夫是在他這裡學的,讓他賺一點也是應該的啊!」


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阿慶的一張臉漲得忒紅,說完後還微微喘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著;旁人從沒見過這個以前一句話說不到幾個字的學徒,今天卻突然這麼洪聲的講了一大段話,剎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尷尬的阿和伯聽了阿慶的這一大段表白,心裡雖然感覺今天這個釘子碰得是夠瞧的了,而且竟連阿成師都有不惜決裂的態度,但是卻也打心底裡對這個初初出師的學徒產生了好感。


這個小鎮過去雖然木工行業興盛,但是在行業習慣與規矩上也早就沒有那麼講究,因此學徒中途「偷走師」的,或是學成後被挖角、跳槽的,也都十分常見,換句話說,只要利益當前,很少人不會因此心動的。許多老一輩的木工師傅看著這種「世風日下」的現象卻也只能徒呼負負。


但是阿和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學徒,竟然會如此堅決,固然令他有些難堪,但是所說的話卻又句句在理,使得做為「老前輩」的自己在他面前反而有些自慚形穢,在矛盾之下,心裡竟暗暗的叫了聲好!


「這不就是做木工人的骨氣嗎!」阿和伯自歎弗如。


「少年的!很好!阿和伯今天真失禮!不過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建議,算說是阿和伯的老經驗,你聽不聽就隨在你了。以後若是有機會,還是要出去見見世面,老是待在這個小鎮,是會可惜了你這塊料的。」


說完,阿和伯又向阿成師道了個歉,然後便朝門外離去。


畢竟還是個小孩兒,突然經歷了這一段未曾意料到的插曲,阿慶這時不知是過份緊張還是激動,眼淚就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


阿成師默不作聲的支開了人群,走到阿慶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正想要出聲安慰,阿慶卻再也忍不住的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父親日趨羸弱的身軀、過去學藝期間的種種情景,在阿慶的腦海中象走馬燈似地一幕幕轉過……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三):德高方能技藝高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三):德高方能技藝高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6日】三、德高方能技藝高
中秋節過去了,作坊內開始更加地忙碌了,每年中秋節過後,就是做木這一行業的大月。因為從中秋到農曆年前,是遷居與結婚的旺季,新居需要傢具,結婚更要辦理嫁妝,所以從中秋之後,店裡訂貨的顧客從未有一日間斷,每天也都有像是出不完的貨;師傅們每天都要加夜班趕工,徒弟們當然也不能閒著。


自從和阿成師談過,解開了心結的阿慶,手藝像是火箭炮般的向上衝高了好大一截,在這個旺季中,著實幫作坊裡分擔了不少的工作。頭家師父忙得每天笑呵呵的,對於這個徒弟滿意極了,心裡也逐漸的不把他當成學徒看待,每當為師傅們準備加夜班的宵夜時,也都不忘了替阿慶準備一份。


但是阿慶這時可儆醒多了,雖然和師傅們有了一些相同待遇,但是他總不忘提醒自己還是個必須不斷提高的學徒,而學徒就是不足的、不夠的,所以他還是和其他學徒一樣,每天主動做些打雜的瑣碎工作,稍微空閒時就仔細觀看其他師傅的工作。因此,雖然在這忙碌無比的季節中,師傅們再也沒有時間教他些新的工作,但是從對於師傅們工作的觀察和自己的體會,再加上得空時向阿成師請教,阿慶對於更深一層的作品也慢慢的能夠掌握到一些要訣了。


幾個月就在忙碌當中很快的過去了,過年前,頭家師父給了阿慶一個紅包,金額雖然不大,但卻也是破天荒的一件事,因為按傳統來說,學徒們除了一些人們習稱為「剃頭錢」的很少的零用錢之外,是完全沒有任何工資的,更遑論過年時有獎金可以拿。


當頭家遞給阿慶這個紅包時,阿慶卻感到十分為難,遲遲不肯從頭家手中接過這個紅包。頭家有點兒納悶,弄不清楚這個學徒心裡在彆扭著什麼,那只遞出紅包的手更尷尬得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猶疑之間,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阿慶看到頭家蹙起眉頭,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出心裡的難處:「我…還是學徒啊。」


頭家一下子鬆了臉色,看了看眼前這個臉色漲得發紅才勉強擠出一句話的阿慶,笑嘻嘻的對著他說:「呵呵,你以為拿了這個紅包就是師傅了啊,你想太多了吧!你如果認為自己還是學徒你就是學徒,誰也不能說你是師傅的,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看你自己呀!」


阿慶立刻體會到頭家話裡的意思,他心裡恍然大悟:「是啊,我只要能把握住自己這顆心,那還怕什麼呢?」於是阿慶畢恭畢敬地向頭家行了個禮,雙手接下了這個紅包。


頭家賞給阿慶一個紅包的事情,立刻在作坊中傳開,肯定者有之,羨慕者也不少,當然,還少不了一些嫉妒的冷言冷語,說著什麼「破壞規矩、寵壞學徒」的小話。可是不管當什麼樣的話傳進阿慶的耳中,他也只當作是耳邊風,因為他知道「最重要的還是這顆心」。


熱鬧的春節終於過去了,作坊開工後仍充滿著一股過節的氣氛,師傅和學徒們都顯得有點兒懶散。從春節過後,其實也正是木工這一行業最清閒的時刻,該入新居的、該結婚的,大多在春節前就趕著完事兒了,所以之前那股趕工加夜班的拚命勁兒,早就一掃而空、煙消雲散了。在這個時候,師傅們總是做做停停,閒時就聚在一塊兒聊天,要不就溜躂到其它作坊去串串門子,聯絡聯絡感情也順便交流些經驗。師傅們輕鬆,而學徒們也都趁著這個可以稍微擺脫師傅斥喝的機會喘口氣。


一天下午,阿慶閒得發慌,在作坊裡四處轉悠,想找點事兒干干。當他晃到另一間房時,看到雕刻師傅阿同師正在專注的刻著牙子上裝飾用的花草雲紋,阿慶挨近阿同師的身邊想看得更仔細些,只見阿同師熟練利落的刀法,似乎輕輕鬆鬆的就在木身上刻出了那些有著畫龍點睛之妙的美麗線條。阿慶一時之間看得入了迷。


這阿同師是頭家的弟弟,在他們六個兄弟中,只有阿同師一人專攻木作中的雕刻一門,阿同師雖然也有個屬於自己的小雕刻作坊,但是他每天下午也都會到大哥的作坊中幫忙作些傢具上的飾刻工作,他說,因為這間作坊是他們父親所留下來的最重要遺產,因此,好好的維持這間作坊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阿同師所雕刻的佛像在鎮上相當出名,但是鎮民們也都知道他有個習慣,對於委託他雕刻佛像的人,他總是會仔細的「審核」一番,如果有人心術不正或名聲狼籍,無論出再高的價錢他也都拒絕接受委託。阿同師總是說:「我刻佛像是要人尊敬向善用的,而不是拿來求一些亂七八糟的、來被糟蹋的,如果佛像被那些心地壞的惡人糟蹋了,雕刻佛像的我連帶的罪也不小啊!」


阿同師將雕刻完了的牙子放下,這才發現阿慶像支木頭般的杵在他身邊,便開玩笑地對阿慶說:「阿慶仔,在偷學功夫喔。」


阿慶尷尬的羞紅了臉,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慌忙的解釋說:「沒有啦,我是看到師傅你刻得很美,所以就這樣一直看下去了……我不是要偷學啦。」


「偷學」在傳統作坊的技藝傳授中是一件很敏感的事,因此,阿同師發現對這個憨直的學徒來說,開這個玩笑很可能會讓他不知所措,所以便爽朗的呵呵笑了兩聲,站起來伸伸腰桿,轉身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突然間,他生出一念,心想:「我乾脆問問他想不想學點雕刻功夫,這樣不至於讓他太難堪,就算他不學,也可以表示我不是那麼小器的人。」


腦中一念閃過,他轉過頭看了看阿慶,覺得這個學徒越看越順眼,於是便開口道:「你想不想學雕刻呢?我可以教你一些。」


阿慶一聽,有些不敢置信,深怕一遲疑,師傅又改變了主意,連忙點頭回答:「好!好!我想學!」


阿同師看到阿慶那副急切的表情,和先前拘謹的樣子判若兩人,不覺有趣了起來;但是轉瞬間,他又擔心這個徒弟貪多嚼不爛,於是便正一正臉色,十分嚴肅的對他說:


「我的功夫不怕人家學,就怕學不來,可是你要答應我,你本來要學的功夫還是最主要的,雖然雕刻也是作木這一行中的一部份,但是總不能樣樣都學、樣樣學不到家,所以你以後只能在空餘時間才能學這個雕刻,要不然,我可是什麼也不會教你,你知道嗎?」


阿慶聽話的頭了點頭,從這一段日子以來,他也越來越有感觸,深覺作木這一行在技術上是永無止盡的,阿成師的父親對阿成師叮嚀的那番話:「學技術就像修行一樣,是沒有完成的一天的,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要不斷的督促自己、要不斷的提高自己」,果然是越想越有道理、越真切;現在聽到阿同師又這麼說,心裡委實有些擔心,擔心自己真的會「樣樣學,又樣樣學不到家」。然而對於阿同師那出神入化的雕刻功夫,阿慶又不捨得放棄學習的機會。


僅僅為難了一會兒,阿慶轉瞬又想:「只要自己絕不減少學習原本功夫的時間,再利用多餘的時間出來學雕刻,應該是不會錯的。」


就這麼一想,阿慶下定了決心,堅決的對著阿同師點點頭,說:「師傅,你放心,我不會荒廢原本應該要學的功夫的。」


看著阿慶不過十二、三歲的童稚臉孔上,竟瞬間略過一絲成熟、果斷的神情,阿同師心裡突然有些震動,先前所帶著的那一點兒促狹心態,現在不但一下子消失無蹤,反而還讓阿同師感到些許慚愧。


就這麼的,阿慶開始向阿同師學習雕刻技藝,而他也確實履行當初的承諾,利用空餘的時間才來學習雕刻。所以,在這個淡季裡,在大家按時下工回家以後,阿慶自己一人依舊留在作坊中「加夜班」,為的是把握更多的時間來學習更多的功夫。


也正因為這樣,後來除了雕刻之外,阿慶以這種「把握時間、不斷提高」的精神,又讓他逐步的學習到了髹漆的技術。於是,當時幾乎已很少見到的、一個木工同時兼具木作、雕刻與髹漆等等三種技術,卻又在阿慶身上實現了。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二):永遠的弟子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二):永遠的弟子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5日】二、永遠的弟子
幾個月過去了,聰明的阿慶陸續學會了各式各樣的刨刀和鋸子的基本功夫,也學會了幾項較小件的生活用品─像是肥皂籃、畚斗和小圓椅─的製作,師傅們都很喜歡阿慶做的這些小東西,這些小玩意兒雖然只是附送給訂製整組傢具做為嫁妝的顧客的贈品,但是贈品做的漂亮,有些錦上添花的效果。


有天上午,那位教他刨刀功夫的師傅將阿慶叫到他面前,他先順手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木屑粉,然後對阿慶說:「我今天要開始教你製作臉盆架,你不要看它和圓椅頭很像,不過想要做的漂亮可是難得多了,你要更用心學。」


阿慶一聽,真的是心花怒放,因為在作坊中已經待了一段時間的他知道,從臉盆架開始,才算是真正進入了傢具製作的領域,以前他所做的不過是些小東西,接下來的臉盆架、太師椅、書桌、神桌、各式櫥櫃以及紅眠床等等,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傢具,是獨立的作品而不是被當作贈品的。


斜著眼睨著臉上露出躍躍欲試表情的阿慶,師傅又說話了:「我還是一句話,我們這行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只能在開始時教你一些,但是能夠學會多少,還要看你自己努力的程度,你如果學不上去,那也是你自己的努力不夠,怪不得別人。我告訴你,在我們這行中,有很多人一輩子就是只能做做圓椅頭的!」


阿慶點點頭,不敢多說話,他知道師傅所說的都是長久經驗累積下的心得,所以他收了收心、提起了精神,專心的注意著師傅接下來的示範與解說。


這些產品果然不如想像中的簡單,即使阿慶在之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觀看過師傅們製作這些產品,但是要自己做起來,其間的差距卻是難以道里計的。


特別是在傳統傢具製作的這一行中,講究的就是方正密合,看著師傅們一步步的做著似乎容易,可是自己一動手,才發現方正密合這樣簡單的標準,卻是從頭到尾毫不馬虎、用心極細才能做到的。從選料、切割、畫線、刨削到製作木榫、衡測、組合、收尾,任何一個步驟都必須小心翼翼的,而且光是小心還不夠,師傅們還講究 「快」,所以「慢工出細活」也算不上是個好木匠。


阿慶邊做邊琢磨,細細體會著,工若要做到細且快,自己的那一顆「心」才是個關鍵,製作中許多步驟的要點都是「存乎一心」、「心神合一」,若能凝神專注、心無旁騖,即使不使用任何工具來輔助,也能夠達成要求的標準,但若是心浮氣躁,那麼使用再多的工具,也都只是徒費精力罷了。


現在說起來容易,可是當時阿慶要體會到這一點還真是難。開始時阿慶學的很快,所以很受到師傅的讚賞和作坊中師兄弟們的羨慕,因此,漸漸的,阿慶自得了起來,舉止中就開始有了些「大弟子」的派頭。


有天,作坊中一名比阿慶早來半年的師兄完成了一張太師椅,師傅和師兄弟們對於這件作品都十分稱讚,阿慶的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兒了,他想:「你行,我還做不到嗎?」心中便產生了「一較高下」的爭鬥心。


心急的阿慶想要盡早完成手中的這個太師椅作品─那是和那位師兄同一個客廳組的。可是說也奇怪,那天上午,阿慶的雙手像是上了膠的似地,怎麼樣都不好使,接連鑿壞了兩隻椅腳、弄斷了一個榫頭,眼看著那位師兄好整以暇的組合著一張茶几,阿慶的心更急更嫉了,這樣一來,一張太師椅的部件,倒被阿慶弄壞了大半。


頭家師父剛好進來看到了阿慶的狼狽相,不禁動怒對阿慶申斥:「你這個夭壽囝仔,手腳慢鈍的象頭豬!你弄壞這些東西我找誰賠去,你以為這些不要錢是嗎?」一心想做好的阿慶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這樣的難堪還是他拜師學藝以來的第一次,眼淚簌簌地流了出來。


頭家師父大發雷霆之後,就叫人把那些被阿慶弄壞的木料捆到後頭準備當柴燒,怒氣不可遏止,連帶著處罰阿慶不准吃午餐。


下午,頭家師父也沒有吩咐人準備材料繼續讓阿慶做,阿慶淚眼汪汪地站在作坊角落,也沒人上去和他說一句話,師傅們也只管讓他兀自在那站著,連吩咐他買涼水、買煙這些常做的事也不叫了。


就這樣一直站到了傍晚,師傅們忙著收拾工具、徒弟們忙著清理作坊、打理善後,大夥兒準備下工了。這時,那位教阿慶刨刀功夫的師傅走了過來,赤裸的上半身沾滿了木屑粉、披著一件汗衫和一條毛巾,似笑非笑的對阿慶說了句:「走吧,出去吃點東西。」說完,便逕自往門外走去。


阿慶呆呆的跟在師傅身後,西斜的夕陽將師傅的身影拉得老長,只見師傅一路笑呵呵的對著路邊的鄰居、小販打著招呼,傍晚徐徐吹來的涼風讓失魂一般的阿慶開始慢慢的回過神來。


走到了城隍廟前的小攤子上,師傅將毛巾扔在桌上,穿起汗衫,便坐了下來,看到阿慶仍站在一旁沒有坐下,師傅笑嘻嘻的說:「站了一天還沒站夠啊?來,快點坐下來吧。」


和師傅同桌共食,對阿慶來說還是第一次,在作坊中總是要等師傅們吃食完畢,他們這些徒弟才能上桌的。


不一會兒,老闆端上了兩碗漂著油蔥的湯麵和一碟豆乾海帶,但是看到師傅沒有動筷子,儘管那香香的油蔥氣味讓飢腸轆轆的阿慶猛吞口水,卻也不敢先動。


師傅笑著對他說:「你吃吧,我等一下回家再吃,要不然吃飽了再回家,你阿成姨又要罵我了。」


即使阿成師對他一直很親切,但是對於師傅的畏敬,還是讓阿慶不敢在阿成師沒動筷子之前就先開動。


阿成師像似知悉了阿慶的心理,也不再催促他,就拿起了筷子攪動著浸在湯裡的麵條,熱騰騰的蒸氣像層薄霧般地飄浮在阿成師和阿慶之間,阿成師垂著雙眼,若有所思的看著麵碗。


師徒間一陣沉默,只聽見身旁喝著小酒的苦力們不斷嬉鬧吆喝著。


阿成師終於挑起麵條往嘴裡送,並示意要阿慶也動筷子,阿慶此時才放心地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湯送入口中。熱熱的麵湯一下肚,阿慶覺得舒服了許多,心裡一陣暖意,先前那股委屈感似乎也隨著熱湯而化掉了。


吃了幾口面後,阿成師停下筷子,看著阿慶,開口說:「你知道我的父親和伯父是從唐山過來的木工師傅吧。」阿慶不知道阿成師為什麼突然說起這檔子事兒,不過阿成師的父親文林師和伯父啟林師過去是這個小鎮上非常有名氣的木工師傅,他們的故事早已是鎮民們所耳熟能詳的了,因此阿慶便點了點頭。


阿成師繼續說:「但是我的木工技術並不是和他們學的,這個你知道嗎?」


這下阿慶倒是被問倒了,因為他一直以為阿成師那嫻熟又精妙的木作技術是來自於家族傳承,沒想到這卻是想錯了的,更沒想到阿成師會突然談起這個話題--他從一開始就認為阿成師是要對他今天的走樣表現訓示一番的。


所以,阿慶只能搖搖頭,眼中露出些許納悶的神情。


阿成師笑笑說:「因為世大人們都認為,自己的孩子不能讓自己來教,因為這樣會對孩子不夠嚴格,是學不到技術的。」


阿成師繼續說:「所以那時候我父親就把我交給阿狗師,讓他來教我,並且還對阿狗師特別交代,不要因為我是某某人的孩子而對我特別,要他對待我像對待其他徒弟一樣,甚至要更嚴格。」


阿狗師這個名字阿慶也是聽過的,他正是現在這個作坊的頭家的父親,也就是作坊內大家口中的老頭家。雖然阿狗師在木工師傅間也很有名氣,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技術還差文林師一截;阿慶沒想到阿成師的父親竟然會將自己的兒子交給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來教。


阿成師彷彿知悉了阿慶心中的這個疑問,便接著說:「你覺得很奇怪是嗎?我那個時候也是一樣無法理解,但就在我出師的那一天,我父親將我叫到面前,解答了我這個疑問。他對我說,當學徒重要的並不在於師父是誰,而是在於自己是否夠努力,這也就是大家一直在說的『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如果作徒弟的自己不夠努力,那麼就算師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浪費的。」


阿成師意猶未盡的又繼續說,但也不忘吩咐阿慶不要停下筷子,邊吃邊聽他說:


「他最後還對我說,不要以為出師之後就認為自己已經什麼都學會了,還早呢!學技術就像修行一樣,是沒有完成的一天的,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要不斷的督促自己、要不斷的提高自己,要將自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生手一樣,這樣才能夠不自滿,才能夠裝進更多的東西,如果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的話,那就是最危險的事情了!因為那樣會再也裝不進任何東西了!」


阿慶慢慢悟到,阿成師果然是要對他說些道理,但是他此時卻感到心裡十分喜悅。


「唉!這些道理現在說起來容易,可是我當時怎麼能瞭解到世大人的苦心呢!」


阿成師說著,用筷子撈起了掛麵條往口裡送。


「雖然我父親從來沒有真正教我學過做木,但是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我自小就在作坊裡玩耍,多多少少也學過一些基本的功夫;因此,那時候師父從最基本的功夫教起時,我心裡是十分不看在眼裡的,我想,這些東西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為什麼還要人家一板一眼的教我呢?」


一陣西風刮了過來,讓人開始有了些涼意,這小鎮,每當秋天一到,就會開始刮起風來,越到夜晚風就越大,然後整個冬天都會刮著大風。涼風讓湯麵很快的變冷了,阿成師要阿慶快點吃,但是他自己卻不再動筷子了,似乎想要一口氣的講完他自己的故事。


阿慶看著阿成師背後城隍廟裡在微弱的燈光下更顯肅穆的神像,覺得此時阿成師的表情幾乎就要和那尊神像一個模樣了。


「所以你知道我光是刨木就學了多久嗎?半年!師傅們知道我心裡想著什麼,但是他們也不說,反正就是這樣磨我,要我一直學刨木,就是想要把我的那股傲性給磨掉。」


「有一天,收工時我在收拾著地面,突然發現到一個小我三個月才進來的師弟,他刨下來的木皮竟然那麼的均勻、漂亮,而且完全沒有斷掉,我那時一下子就愣住了,心裡想:怎麼會這樣?」


阿成師完全浸入回憶中了,也沒注意到阿慶早就碗底朝天,將一碗麵吃的乾乾淨淨。


「那天晚上回家,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就是睡不著,我開始反省自己,才慢慢的發現到,自己這半年多來其實一點也沒有用心學,只是希望自己能快快的做那些大件的物品,讓別人也像稱讚我父親一般的稱讚我的手藝,但是,那豈是可以一步就登天的!人家在說『才吃三把蕹菜、就想要上西天』,不正就是在說我嗎!」


阿成師似乎有些回過神來,用筷子輕輕的敲著麵碗,自嘲地補充說:「我這只不成樣的猴齊天,竟然妄想著一下子就上西天和如來佛鬥法,真是可笑啊!」


「後來我那天晚上完全睡不著,第二天早早的就到了作坊去,掃地板、燒開水,我嘴裡雖然不好意思說,但是師傅們也知道我終於想通了,從那天起,我才算是真正的開始作一個學徒。」


阿成師接下來不再說話了,似乎已經講完了他的故事,阿慶知道這個故事是為了他而說的,心裡對於今天所發生的事也慢慢地有個底了,心頭越來越是明亮,但是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兩人沉默了半晌,身旁飲酒作樂的苦力們不知何時早就離開了,就只聽見麵攤鍋裡的水滾得卜卜作響,一切突然都變的好安靜。


阿慶看著前方城隍廟裡一個虔誠的信徒正默默的焚香祝禱、接著跪拜在地,顯得十分詳和。突然間,一股感激之情從胸口湧了上來,眼眶驀地濕了,嚅嚅地開了口向阿成師說了句「謝謝」,就再也忍不住了,兩行眼淚順著雙頰流下。


這會兒換成阿成師有點兒不知所措了,他今天原本的確是打算用自己的親身經驗來點撥一下這個徒弟的,但是沒想到話頭一開,自己就那麼不自禁的投入過往的回憶中;這段往事雖然不是第一次和別人提起,但卻是第一次真正動了感情述說,而且竟然是對一個學徒。


阿成師心裡暗想:「這個徒弟可能和我的緣份極為深厚吧!」


正一正臉色,阿成師又有些故做輕鬆地向阿慶說:「嗯,面吃完了吧,那趕快回家去吧,不要讓家裡人擔心。」


說完,阿成師站了起來,丟了幾個銅板在麵攤上,然後便逕自地走了出去,走出去幾步後,又回過頭來叮嚀著阿慶:「快回家去吧!明天還要工作呢!」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一):拜師學藝先修心

 


老木工阿慶伯的故事(一):拜師學藝先修心
 
作者:侯念祖
 
【?見網2005年10月24日】由於一些歷史的因緣,這個鎮上以木工為業者非常多,其中,八十九歲的阿慶伯,是最受到老老少少眾多木工們的推崇與景仰的。阿慶伯為人謙遜、隨和,而且在技藝的水平上,更是其它木工們所崇拜的對象。雖然在木製傢具的製作歷史上,木工、雕刻以及髹漆很早就因為分工的緣故而分開製作與傳授了,但是阿慶伯卻一身兼具了這三種專長;不只如此,興趣廣泛的阿慶伯還專長於古詩詞的創作與吟唱、中醫醫理與藥理、周易風水勘輿等等,甚至這個鎮上許多廟宇在興建之時,都還是請阿慶伯幫忙設計與監工的。
因為如此,阿慶伯雖然已經八十九歲了,生活裡還是相當忙碌,有音樂系或中文系的研究生為了搜集即將失傳的傳統詩詞吟唱的樂譜,經常會來訪問阿慶伯;也有人為了中醫師執照的考試,也要來請阿慶伯幫他們上課;更有許多的公司或個人會請阿慶伯幫他們算算趨吉避凶的道理。有時候,你還可以看到阿慶伯有些吃力的扛著一大塊上百公斤的樟木,裡裡外外忙著,幫一些新建的廟宇雕刻那用來鑲嵌在壁上或門欞上的浮雕。


很多年以前,就有人鼓勵阿慶伯出來參加傳統技藝獎的競賽,大家都認為以阿慶伯在這行中的資歷與技藝水平,要拿到個國家獎項絕對是不成侍的?


但是阿慶伯對於勸他參加比賽的人們總是這麼說:「我年紀大了,生活上也過的去,三個孩子都能承襲我的手藝,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和人家爭那些有的沒的比賽。手藝這樣一個東西,除了是用來生活的之外,就是用來訓練我們自己的品格和豐富我們的生活,讓人們在生活中也能享受美感。用來和人家比高低,那就不必了吧。」


所以,這些年下來,漸漸的就沒有人勸阿慶伯去參加比賽了,但是在他們心目中,比起有些因為得獎而心高氣傲,並利用得獎的榮銜僱用工人大量生產質量參差不一的傢具來賺錢的人們,阿慶伯才是木工們的真正模範。


如此多才多藝卻又澹泊名利的阿慶伯,實在很難讓人想像,在正式的學歷上,他卻連國小四年級都沒有讀完。


一、拜師學藝先修心


阿慶十歲那一年,剛剛升上小學四年級,專門向蕉農們整批收購香蕉賣到日本的父親,眼睛突然患了病,恐怕有失明的可能,於是阿慶的父親將他叫來,對他說:「我這一行可能做不長久了,你是家中的長子,以後如果我不能工作了,家裡的重擔還要靠你來擔,所以你還是去學一門技術吧,這樣以後你們的生活才不至於發生問題。」


於是,阿慶在父親朋友的介紹下,向一間木工作坊的頭家拜師學藝,但是阿慶的小學老師卻不肯,因為他認為如此聰穎的阿慶是個可造之材,「就這麼去做工,實在是太可惜了。」阿慶的老師對阿慶的父親說。


拗不過老師的期許,阿慶的父親答應老師,阿慶在當學徒的空閒時間,可以繼續去和老師讀書學習。但是,事實上十分忙碌的學徒生活,卻使得阿慶能夠一邊工作一邊上學學習的時間越來越少,幾個月後,阿慶還是不得不放棄了在學校中的學習。


拜師學藝的阿慶住在頭家師父的家中,頭一年,什麼手藝也沒有學到。每天早上他被要求要最早起床,幫師父打掃家中的環境,要清洗馬桶、還要洗衣服、帶小孩,一天到晚要受人的支使與差遣,忙裡忙外的沒有個停,晚上還是最晚才能上床睡覺的。


剛開始阿慶有些納悶,他想:「我不是來學手藝的嗎?怎麼做起了下人的工作了呢?」


旁人們告訴他:「做學徒就是這樣的,這是幾千年來傳下的規矩,既然你要學師父的手藝,又住在師父家中,所以幫師父做這些事也不冤枉,而且咱們中國人講求心性與品格的修養,這是所有事物的基礎,連技術也是一樣,沒有良好的品格,技術一定是學不高的。」



魯班仙師源流
年幼的阿慶似懂非懂,但聽起來覺得蠻有道理的,心裡又想想健康狀況越來越差的父親,阿慶便決定忍著繼續做下去。而對於這個勤快的學徒,阿慶的師父看在眼裡,心裡也覺得挺高興的。


一年之後,師父叫阿慶到跟前來,對他說:「從明天開始,你不必在我家裡做這些雜務了,你就到作坊裡頭去幫忙吧。」聽到可以開始學手藝了,阿慶心裡高興的像是要飛了起來一般。


但是第二天到作坊之後,作坊裡頭的師傅卻沒有一個要教阿慶,他們每個人雙手不停地飛快的忙著,都在做著自己的工作,阿慶站在一旁,想等等看那個師傅願意撥出點時間來教他。


終於有一個師傅注意到他了,但是他卻是隔著幾個師傅對他大聲嚷著:「你這個囝子笨笨的站在那邊幹什麼!不要妨礙我們工作!來,你幫我出去買包煙進來!」


阿慶怯生生的走到那個師傅跟前,從他手中接過了幾毛錢,有些委屈的走出了作坊,幫師傅到巷口的小店去買了包煙。


從那天起,阿慶也沒有開始學什麼手藝,每天都只是受作坊裡師傅們的差遣,一會兒幫他們買煙、買涼水,一會兒又幫他們扛木頭、拿材料,一會兒又被支使騎著腳踏車將一些要車、要彎的木材送去街尾的車工間加工,閒著的時候就被叫去燒開水、掃廁所。早上他必須第一個到達作坊,將需要曝曬的木料一一的扛到店前的空地邊上排列整齊,傍晚師傅們下工之後,他還要一一的再將那些木料扛進作坊,之後才能回家休息。


有過一年在師父家打雜當奴僕經驗的阿慶,這會兒隱隱約約的明白了,師傅們也是在觀察他、磨練著他,看看他是不是個可造之材。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阿慶做的更起勁了,心裡剩下那一絲的委屈感覺也消失了,他每天在作坊中提起精神專注的注意著師傅們的動作,只要哪一個師傅一抬頭,他就飛快的跑到他面前,聽候師傅的差遣;慢慢地,許多工作也不必等師傅號令,他就知道該怎麼做、做些什麼,雖然師傅們嘴上不說,但是阿慶可以感覺出來,師傅們對他的態度比起剛開始時要和善的多。


作坊裡有些其他的學徒,看到阿慶似乎比較受到師傅們的喜愛,都有些吃味,甚至開始聯合排擠他。他們故意對阿慶不理不睬,有時候更趁著阿慶還在忙的時候,將師傅們吃剩下、供學徒們吃的午餐全部吃光,讓阿慶整個下午都餓著肚子。


剛開始時阿慶有些生氣、也有點難過,心想:「大家都是來學功夫的,你們也沒有比我大,為什麼要對人這樣呢?」但是生了幾天悶氣之後,阿慶想開了,他這樣告訴自己:「只要我做的事是對的,他們的態度怎樣有什麼關係呢。」心裡稍加釋懷之後的阿慶,不但不再埋怨其他那些對他不友善的學徒,還經常的幫他們做事、分擔他們的工作,讓他們不會因為做得不夠好而被師傅責罵,而且在幫忙之後,絕對避免表現出任何有恩於人的態度與想法。漸漸地,這些排擠阿慶的學徒也受到了阿慶的感動,不但不再排擠他,而且也開始以阿慶為模範,學習他那勤快又充滿歡喜樂趣的工作態度,包括師傅們在內,大家都感到作坊裡的工作氣氛是越來越讓人滿意了。


幾個月後的一天早晨,一位師傅順手撿起地上一塊作廢的角材,將阿慶召喚到身邊來,拿著刨刀就刨了起來,並要阿慶在旁仔細觀看,他邊做邊對阿慶說:「你看,刨刀要這樣拿,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腳一定要站穩,用上半身的力量往前推,一次要推到底,不要中斷。」示範完了之後,師傅就將刨刀交到阿慶的手上,要他試一試。


阿慶緊張的連呼吸都要停止了,全身僵硬的拿著刨刀,就往木頭上刨去。結果,因為刨刀的位置左右不平均,僵硬的身體又無法一次將刨刀推到底,所以刨過之後吃木很不平均,有的淺有的深,難看極了。


師傅一看,就將刨刀奪了過來,對阿慶說:「你怎麼這麼笨!再看一次!」師傅又像先前一般的比劃了一次,輕輕鬆鬆的,刨出來的木頭表面又直又光又滑,讓阿慶看得羨慕不已。此時耳邊聽到師傅對他說:「我怎麼用嘴說都沒有用,這是你要用身體自己去感覺,去掌握住你的身體和木頭之間的感覺,不要緊張、自然一點。」說完又將刨刀交到阿慶手上。


阿慶接過刨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著師傅剛剛的叮嚀,雙腳站穩,運用上身的力量,雙手用力平均,緩慢卻平穩地將刨刀在木料上直直推去,一次推到了底。這次雖然比不上師傅刨的漂亮,但是比起前一次要好的多了,鼻中聞著新刨下的木皮香味,阿慶的心裡真是高興。


師傅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他說:「嗯,就是這樣,你就在這裡繼續練習吧,有不會的自己先想想,想不通再來問我。我告訴你,學功夫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不要想著什麼都要問師傅,我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應付你。」說完便離開去忙著自己的事了。


阿慶拿著刨刀,一次、兩次、三次的繼續練習著,慢慢的,他越來越能掌握這中間的訣竅了。聰明的他,也體會到,之前人家告訴他說品格、心性是學技術的基礎,這句話說得對極了,因為只有一顆平靜的心、不疾不徐、不急躁,將全心放在身體與木料之間接觸的感覺上,達成「物我合一」的境地,這樣刨出來的木料才會又平又光又滑。阿慶也隱約的體會到,木料似乎也是有生命的,所以只有自己用全心去對待它,它也才會以最美麗的面貌來回應著你。


刨了一個上午,中午休息前,師傅又來到阿慶身邊看看他練習的成果,師傅看了看,不稱讚也不批評,只是平淡的對著他說:「下午再繼續練吧。」阿慶還在若有所思,反射式的點了點頭。


到了下午一開工,阿慶興致匆匆的拿起刨刀就要繼續練習,突然間另一位師傅張著大大的嘴、打了一個呵欠叫住了他:「阿慶仔,想要偷懶喔,別想啦!來,幫我到巷口買個涼水進來!」


阿慶心裡還在想著:「我哪有偷懶啊!」沒想到還沒有想完,那位師傅看他沒有反應,作勢一巴掌就要打過來,口中咒罵著:「你以為可以拿刨刀就是師傅了嗎?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嗎?」


阿慶也沒有閃開,呆呆的看著那位師傅,心裡還在思忖著他那句話的意思。那個師傅手揮落了一半、停在半空中,看到猶自發呆杵在那兒的阿慶,心裡不覺好笑,氣也消去了大半,就將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伸進褲袋裡掏出幾個銅板,說著:「你是『天公雞、無腹內』嗎?笨笨的教不會啊?快點去買吧!」


阿慶轉頭看看上午教他刨刀功夫的那位師傅,卻發現他恍如無事一般的專心地磨著他的刨刀片,只好接過了那幾個銅板往外頭走去。


阿慶邊走、手中邊掂著那幾個銅板,這才發現銅板的數量是涼水價錢的一倍,阿慶心裡想著:「師傅一定是氣過頭了,所以才拿錯了。」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趕快買了涼水就往作坊跑回去,那位師傅正好迎面出來,阿慶急煞住了腳,一臉做錯事的神態對那位師傅說:「師傅,對不起……這是你的涼水……還有……你的錢拿錯了……」


那位師傅看著有點兒喘、又有點兒語無倫次的阿慶,再看看他勾掛在右手上那袋涼水和攤在左掌心中的幾個銅板,不由得笑了出來,說了一句:「真正是憨囝仔。」說著,就把涼水和銅板都接了過去。


從這天開始,阿慶雖然開始真正的學起手藝了,但是卻也更忙了,因為他一方面要不斷的練習、一方面還要繼續受師傅們的差遣,忙得完全沒有了休息的時間。
 


神秘的音樂盒

 


神秘的音樂盒


    彤心


【?見網】從前,有一座小村莊,叫作西村,而在西村的另一頭則是東村。西村和東村僅隔一座山,但西村的人卻從未到過東村,為甚麼呢?原來在西村中,流傳著這麼一則駭人聽聞的傳說:自從有一個老婆婆到過東村後,東村的人竟然在短短幾天內不是急速的老死掉,不然就是發瘋自殺死掉了!所以東村沒有人留存下來,變成一座布滿詭譎氣氛的廢墟了。西村的人都在猜測那位老婆婆一定是惡靈的化身,來吸取人的生命。也因此,西村的耆老們總是告誡著下一代千萬不要跑去已荒廢多年的東村去。
就這樣,西村的人們從不敢越過山頭到東村去,西村的人也嚇唬調皮的孩子們,說如果不乖,就要把他們送到東村去,調皮的孩子馬上就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變的比誰都還乖。東村的傳說雖然也一直這麼流傳著,但是一代過一代,一代過一代,漸漸的,這個傳說在人們心目中不再那麼恐怖了,變成只是嚇唬小孩的玩笑而已。


有一次西村的人聚在一起開村民大會,大家都覺得西村物資不足,應該出去擴展擴展。村子裏面最勇敢的大毛馬上提議說:“不如我們到東村吧!說不定東村的物資相當豐富,夠讓我們的子孫用好幾輩子呢!”村子裏較青壯的少年們也紛紛附議:“是呀!是呀!早就該去了!”“這樣我們的土地就更多了!放在那邊多浪費呀!”但村子裏較年長的耆老們面有難色的說:“我們不能違背老祖宗的遺訓呀!再找其它地方看看好了!”大毛卻義正嚴詞的說:“有誰真正到過東村,不一定老祖宗的觀念是錯的!只是道聽塗說,難道我們要繼續錯下去嗎?”老年人們根本壓不住已經充滿鬥志與興奮狀態下的青年們,最後終於協議說:先派大毛、二毛、三毛三兄弟去探勘,再決定怎麼樣。


大毛、二毛、三毛三兄弟懷著既興奮又緊張的心情踏上了探訪東村的路途,花了整個白天的時間越過了山坡,到了東村的時候,天色已暗。東村果然就像傳說中的,一片漆黑死寂,偌大的空間中只留存三兄弟沙沙的走路聲,三兄弟戰戰兢兢的觀察著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啊!”忽然聽見三毛驚慌的大叫一聲,“發生甚麼事?”大毛、二毛迅疾的回過頭緊張的問道。三毛眼睛直直的盯著旁邊的草叢說:“我剛剛好像看到一隻狐貍一閃而過!”大毛、二毛鬆了口氣說:“只是只狐貍,怕甚麼怕,早知道就不要帶你出門!”說完自顧自的又往前走。不一會兒,又聽到三毛的慘叫聲,兩兄弟回過頭剛要笑三毛時,卻看到三毛慘白的臉色指著地上一堆堆散亂的骨頭,這下三兄弟果然都毛了起來,不知要不要往前走。


正當猶豫中,二毛示意兩兄弟要他們看前方不遠處一叢叢的亮光,透過皎潔的月光照射下,那個金光更顯得誘人了。好奇心驅使著他們繼續前進,當越走越近的時候,三兄弟忍不住興奮的加快腳步,他們想要證實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終於他們已經印證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原來那些亮光是月光照射黃金時反射所造成的,雖然多年的灰塵已經覆蓋著黃金,但仍掩蓋不住黃金的光芒,東村一幢幢的房子竟然都是黃金蓋的。大毛、二毛高興的手舞足蹈,喊著:“我們發財啦!”但只有三毛擔憂的說:“我覺得有點怪怪的!為甚麼東村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這些到處都是黃金鑄成的東西?”大毛、二毛不以為意的說:“管他這麼多!說不定是強盜把東村的人殺死了,強盜又互相殘殺,所以一個人都沒有呀!反正現在這些全部都是我們的了,西村的人看到我們沒回去,以為我們被鬼怪吃掉了,就更不敢來了!”


善良的三毛不禁提醒大毛:“是你建議全村的人來探索東村,現在又要獨佔這些寶物,這樣不會很對不起村子裏的人嗎?”已被利慾薰心的大毛,根本聽不進去三毛的話,加上二毛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以前我們在西村貢獻這麼多,西村的人會感謝我們嗎?只有這種危險的任務才叫我們來?你就是這麼笨,難怪老是被人欺負!”大毛、二毛不理會三毛的話,決定巡視整個東村,看是否有更珍貴的寶貝,三毛在這陰森森的氣氛環繞下,不禁也加快腳步跟著他們。


當他們走到村子的尾端時,聽到一陣清脆亮耳的音樂聲,原來這個音樂聲是從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木屋所傳出來的,三兄弟納悶的想:“為甚麼全村只有這間房子不是黃金鑄成的呢?”三毛說:“大哥、二哥,我看我們還是別進去好了!你們看這個村子已經荒廢這麼久,為甚麼還會有音樂聲呢?讓我感覺非常詭異!”大毛、二毛嗤之以鼻的笑說:“你這只縮頭烏龜,不進去,怎麼知道裏面會有甚麼寶物?”說完大毛、二毛就邁著大腳步走進去了小木屋,三毛膽膽怯怯的走到木屋的門邊,一點都不想踏進去。


原來那一陣悅耳的音樂聲是從一個美麗的音樂盒傳出來的,令人覺得詫異的是,周圍所有的桌子、椅子、櫃子都是灰塵,就唯獨這個音樂盒一塵不染,逕自發出音樂聲出來。大毛、二毛心想這個音樂盒一定是個寶貝,陣陣輕柔的音樂聲似乎誘使著大毛、二毛說出自己的心願,大毛心痒難耐的說:“我想要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劍!”說完,一陣光芒從大毛的頭頂冒出,光芒跑到音樂盒裏竟不見了,一把鋒芒銳利的寶劍卻出現在桌子上,大毛興奮無比的拿著那把寶劍不斷飛舞。二毛見狀,也期待的向音樂盒說:“我想要一位全國最漂亮的妻子。”說完,二毛頭上也出現一陣光芒,跑到音樂盒就不見了,馬上眼前出現的是一位婀娜多姿,青春曼妙的女郎,二毛深情款款的拉著她的手,隨著音樂高興的跳起舞來。


三毛在門邊看的也心痒痒的,原來音樂盒可以達成任何願望呀!剛他想踏進屋子的時候,腦子卻轟一響,猛然想起母親去世前的叮嚀:“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理智的阻止他進入屋子內。繼續的,他看見兩個哥哥不斷的向音樂盒提出願望,那種貪婪無度的猙獰,讓他感到好害怕,而兩位哥哥的頭髮好像一根根的變白了,三毛終於明白了:“原來音樂盒是抽取人的青春精華去換取願望呀!”可惜兩位哥哥卻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還不斷的提出願望。看到兩位哥哥的頭髮已經變的半白了,三毛著急的不知怎麼拯救他的哥哥,突然靈機一閃:“治標需治本!”馬上衝進去抱起音樂盒就往屋外跑,大毛、二毛在後面著急的嘶喊著:“快把音樂盒還給我呀!”可惜他們已經青春不在,怎麼追也追不到三毛。


一直聽不到大毛、二毛的叫聲後,三毛才停下來。音樂盒還是不斷的傳出誘人的音樂聲,三毛努力克制自己不受它的影響,三毛將這個音樂盒重重摔在地上,想把它摔壞。但音樂盒剛一接觸地面時,竟然變成了一隻光滑亮麗的狐貍迅速竄逃。三毛大吃了一驚,回過神後馬上拾起身邊的石頭用力不斷往狐貍身上丟,終於丟到狐貍的頭,狐貍昏死了過去。三毛把狐貍五花大綁後,將狐貍安置在地面上,並且到旁邊的樹林撿了許多樹枝,準備把狐貍燒死。


當他回到原處時,卻聽到一位少女哭泣的聲音,繩子綁著不是狐貍,卻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少女哭泣的告訴三毛:“好心的先生呀!我因為來山邊撿材,看到一隻可愛的狐貍被綁在這裏,好心的幫它解開繩子,哪知道它竟恩將仇報的把我綁在這裏,求你救救我!”三毛看到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感到相當疼惜,馬上要幫她松解繩子。當他要松解繩子時,卻發現繩子跟他綁的方法一模一樣,感到有點遲疑,又聯想到東村以前就是因為一個老婆婆進來之後才變成這副模樣,難道老婆婆就是那只狐貍,而這位少女也是那只狐貍?三毛馬上停下了手,為了確認這位少女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決定測試一下少女。三毛大聲的問少女:“你一定是狐貍變成的對不對?”少女惶恐的說:“不可能呀!狐貍有尾巴,我又沒有!”三毛接著說:“還說沒有!我都看到你的尾巴了!”說完少女馬上緊張的轉過去四處檢查自己的尾巴。三毛哈哈大笑說:“你果然是狐貍!我們人類根本就不會長尾巴,也不會想到要檢查自己的尾巴!”


突然,少女猙獰吼叫一聲,又變回了狐貍,想要咬三毛,還好三毛反應快,馬上閃旁邊去。三毛指著狐貍說:“你作惡多端,害了那麼多寶貴的生命!”狐貍馬上狡辯說:“我從來都沒有害他們,我只是滿足他們的願望,是人類自己太貪婪才會害自己的!”三毛生氣的說:“你還不知道悔改!你讓他們失去自己的青春,害一些已經無青春可換的生命因為慾望得不到滿足而自殺,如果你不去引誘他們,現在這裏可能還是個快樂的村莊!”狐貍慘笑了一聲:“說這些都太晚了!你哥哥已經走過來了,只要我又變回音樂盒,我照樣可以引誘他們!”說完狐貍馬上又變回音樂盒,音樂的聲音果然驅使著大毛二毛跑過來!


三毛著急的想要生著火,他一定要在兩位哥哥未到之前毀掉它,兩位哥哥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三毛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中把火生著了,他馬上把音樂盒丟到火堆中,只聽到他兩位哥哥驚呼著:“不~不要毀掉它!”搶著要去拯救音樂盒,三毛用力攔阻著他們,好在哥哥們已經變老了,力量不那麼大了,所以他還攔的住,三毛一邊攔阻一邊告訴大毛、二毛:“音樂盒是狐貍變成的!它要害你們呀!”火堆中傳來零落的音樂聲夾雜狐貍的慘叫聲,果然讓大毛、二毛鎮定了一會!三兄弟靜默的望著火堆,音樂盒已經完全不見了,卻是一隻狐貍痛苦扭動的哀嚎著。一直到火滅了,狐貍已經完全化為灰燼了,三毛才慢慢告訴大毛、二毛一切事情的發生源由。


月光依然照著東村,但黃金的光芒卻不見了,一切都變回到原來的模樣,一切一切他們所許的願望也都憑空消失了,原來這些都是狐貍所製造出來的幻像。唯獨東村的百姓也活不過來了,大毛、二毛的青春也消逝掉了,他們感到非常難過。大毛、二毛羞愧的對三毛說:“謝謝你沒有讓我們一錯再錯!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顏面回西村了,你拿著東村殘餘的一些物資回去吧!”三毛卻鼓勵兩兄弟說:“大哥、二哥你們不要太難過,知錯能改最重要,不如我們一起合力好好的整頓東村,讓它重新變成一塊肥沃的土地,再邀請西村的村民們過來吧!”


大毛、二毛接受了三毛的建議,他們著手整理東村,除了將過去東村百姓的屍骨好好安葬,還把一些屋捨補強整理,又開墾了許多田地及物資,經過他們的努力,東村變成了一塊富庶的土地。他們三兄弟一起回去闊別已久的家鄉,帶著西村的村民們來到東村,大家都非常感謝這三兄弟用心的開墾,讓西村的物資能夠有所延續。從此以後,在東西村中,再也沒有流傳那一則恐怖的傳說,而是三兄弟用心開墾的故事了!


 


童話:美夢成真

 


童話:美夢成真
 
作者:Gerard(澳洲)南竹 譯
 
【?見網2003年11月21日】


從前,在一個遙遠的池塘下面,住著一顆名叫莉莉的種子。她很害羞,但很愛跟朋友一起玩兒。


有一天莉莉變得不開心了,因為她聽別人說,在她住著的池塘上面呀,有一個奇妙的世界。聽說那個世界裡有明亮的光在閃耀,藍藍的天空一直伸到地平線的那一端。


莉莉好想去看看那美麗的光呀。可是,她怎樣才能到黑黑的池塘深水的上面去呢?她的朋友開始嘲笑她:「哈,莉莉又來了,還是正做夢呢。」


他們總勸她別再夢想另一個世界了:「莉莉,這裡才是你的家。為什麼要到別處去找呢?」他們就是不能理解她。一條名叫雷雷的最最調皮的魚大聲嘲笑她,還告訴好多好多別的魚都來笑她,罵她。
雖然雷雷對莉莉很不好,但莉莉沒有生雷雷的氣,因為他幾個月前剛剛失去了爸爸,讓一個漁夫釣走了。她也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做同樣的夢。但她的心裡還是充滿了夢想。


有一天,正當莉莉做著白日夢的時候,蘆葦伯伯來了。他說:「你好啊,莉莉。」莉莉的眼裡突然充滿淚水。


「親愛的,你為什麼哭了?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莉莉揚起臉看著蘆葦伯伯。他是池塘中年齡最大、最有智慧的。莉莉一邊流淚一邊告訴蘆葦伯伯她的憂傷。


蘆葦伯伯說:「親愛的莉莉,你有一顆已長大的心,它要帶你去看更了不起的事情。雖然你的眼睛看不見,但你的心已在尋找你這個池塘之家中所沒有的景色。現在我要走了。我回來時再來看你。」


過了不久,雷雷從莉莉身邊衝過。莉莉看出他很生氣。他故意把池塘底的沙子攪渾,水裡變得更加漆黑。


正當雷雷忙著攪和污泥時,他的尾巴突然被大石頭夾住了。他又扭又蹦,但怎麼也掙脫不出來。雷雷大叫道:「救命!救命!」


莉莉聽到他的喊聲:「快幫幫我!」周圍好像沒有別的人了。


莉莉轉過頭,看見她的朋友烏龜多多在不遠的地方。莉莉使勁喊道:「多多!」


多多游了過來。莉莉說:「多多,見到你真高興。雷雷被大石頭夾住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別的人能聽見我的喊聲。」


多多是個忠實的朋友和一隻不愛講話的烏龜。他馬上到雷雷那邊去看能不能幫忙。


他游到雷雷身後,用盡全身力氣拚命地推。他用硬背殼頂石頭,頂呀頂,把石頭頂鬆了一點,雷雷急忙把尾巴扯出來。


雷雷說:「多多,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和莉莉,我沒準兒一整晚都得在那兒夾著了。」


多多說:「這沒什麼。我很高興能幫上一點忙。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向莉莉道歉。你以前真的對她不好。」


多多是對的。雷雷游到莉莉身邊,為過去的行為道歉。「莉莉,真對不起!我嘲笑你,罵你,可是你從沒回過嘴,今天還救了我的命。我怎麼才能報答你呢?」


莉莉看著雷雷的眼睛,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雷雷,我總相信你有顆善良的心,而現在你自己證實了這一點。我們做朋友好嗎?」


雷雷微笑著說:「莉莉,如果你真能原諒我,我太願意做你的朋友了。」


池塘裡的污泥沉澱了下來,雷雷鱗片上也掉下很多泥巴。莉莉突然發現了什麼。


「雷雷,我以前從沒注意到,你居然是條金魚!你身上的泥掉下去了,你的真實面貌露出來了!」


莉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雷雷不好意思起來,急忙說:「謝謝!再見!」然後就遊走了。他知道是莉莉喚醒了他心裡的善意。


又過了一些時候,蘆葦伯伯回來了。莉莉告訴他這些事情。蘆葦伯伯很高興。


「莉莉,因為你用心去幫助別人變好並看到真相,你也會擁有同樣的機會。」


蘆葦伯伯悄聲問:「莉莉,你想不想知道一個秘密?」


「噢,當然,請告訴我!」


「雖然我可能是這裡年紀最大的,但卻不是最有智慧的。蘆葦就能看到水面上的世界。那真是個美麗的世界!有那麼多有趣的東西可看。我的個頭可能算是高的,我活了這麼多年,實話說,蓮花才是最有智慧的。」


莉莉吃驚地望著蘆葦伯伯和善的臉。她說:「蘆葦伯伯,我不明白!」


「莉莉,你還小。但我相信你現在已經可以長高、伸展、成長為你注定要成為的那個樣子。」


莉莉慢慢地長啊,長啊,有一天她的雙眼終於從黑黑的深水中浮出來,看見了水面上的新世界裡那耀眼的光亮。


莉莉的心高興地歡呼。「噢,我終於看到天空的顏色了!我終於看到原來只在夢中見過的一切了!噢,蘆葦伯伯,這裡有我一直在夢想的光亮!」


蘆葦伯伯也像莉莉一樣快樂。他彎下腰,對莉莉說:「你的眼睛再也不會被池塘的水蒙住了。因為你純潔的天性,你被賜予了一個新的生命。」


蘆葦伯伯又走近些,輕聲說:「莉莉,現在你看見了池塘上方的大地,光亮的世界,但你還沒看見最重要的景色。」


莉莉聽著他和善的話,不解地問:「蘆葦伯伯,我現在能看見這麼多奇妙的景色,還有什麼可看的?」


蘆葦伯伯輕輕地笑著說:「這個景色就是你自己。你已經長成了這個池塘中最美麗、最迷人的一朵花兒。」


莉莉轉頭打量自己。她已經盛開為一朵光彩照人的嬌艷蓮花。她向遠方望去,又看見了池塘裡所有盛開著的蓮花。


她的美夢成真了!她終於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蘆葦伯伯說:「這份美麗首先在你的內心生長,然後才溢到你的外表,你甚至在地平線的那一端都能看見。」


莉莉這次終於聽懂了。她低下頭,第一次看見了水的真實面目。池塘是一個可以讓她的心靈和智慧得到昇華的地方,而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她內心世界的反映。現在她終於擁有了眼睛,不,是心靈,去看那無邊無際的美麗天空,那正在黎明的第一抹曙光中甦醒的新一天的新天空。


莉莉真想與池塘裡的每一個人分享她的快樂。她想告訴他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去尋找那從自己內心開始的美麗的新世界。


一個新的開始……
 


小故事中有道理

 


小故事中有道理


【?見網】一、螞蟻的故事
螞蟻們正在陽光下忙碌著,小多多蹲下來看螞蟻,影子遮住了陽光。 群蟻大驚:是什麼遮住了陽光?


螞蟻甲:好像是一種龐大無比的生命,會不會是傳說中有一種比螞蟻高級無數倍的高級生命,叫做人。


螞蟻乙:是有這麼一種傳說,無數年了。 群蟻們議論紛紛。也有不信的,最大理由就是“看不見、摸不著,眼見為實耳聞為虛。要真有人的話,你們有本事找個人來我瞅瞅,我看見就相信,看不見當然就不信。”但有“人”存在的傳說還是在蟻穴中廣為流傳。消息傳到蟻王耳朵裡,蟻王勃然大怒:“什麼!有什麼生命能超過我至高無上的蟻王。”於是在全蟻穴範圍內開展了一次講科學、反對迷信的大規模宣傳活動。無奈,關於人的傳說已深入蟻心,無法被宣傳改變。 蟻王得知,瘋狂叫囂:“我就不信‘無人論’戰勝不了‘有人論’。給我從小螞蟻灌教起來。”全蟻穴內相信有人存在的螞蟻必須在他們的生命與信仰間做出選擇,小螞蟻必須在畢業考試時通過“人好,還是蟻王好”的答卷。小多多起身走了。


後來一不小心,蟻王被人踩死了,可憐受蒙蔽的螞蟻大眾還是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還在想天下到底有沒有一種叫做“人”的生命存在。


小故事中有道理:


世界上有沒有比螞蟻更小的微生物,是不是螞蟻站在它面前它都看不全,就像螞蟻看不到人的存在一樣。


世界上有沒有比人更宏觀或更微觀的生命,人都一一知了嗎?


二、狐貍和山羊的故事


一隻雞被吃掉了,狐貍法官們審判山羊說:“雞是你的鄰居,離你最近,不是你吃的還能是誰?”山羊回答:“我們是素食者,不吃雞。”狐貍說:“小害那麼香,那麼嫩,你看著能不吃,誰信呢!”眾狐貍大笑,一致認為是山羊幹的,可憐的山羊被殺了。


小故事中有大道理:


所有的山羊都知道那只山羊是被冤枉的;可是當權者不聽;吃雞的那只狐貍知道那只山羊是被冤枉的;它是故意陷害!其它的狐貍都知道那只山羊是被冤枉的嗎?或者是幫兇,或者是被蒙蔽!


當然,聰明的你知道那只山羊是被冤枉的;因為你了解動物的本性。然而在現實中,你未必能明辨是非!比如央視對?的誹謗造謠!


三、兩家商店


張家陰險、貪婪,不得民意;李家誠實善良,處處為消費者著想,很得民心,生意興隆。出於嫉妒,張利用權勢,勾結電視台、報社,反覆誹謗李家賣假冒偽劣商品,嚇得人們都不敢去買。這時一個人想去李家買貨,你因聽信了謠言,也勸他不要去買東西,那你是不是在助紂為虐呢,這時受害的僅僅是李家嗎,你是不是也是受害者呢!


天報人時,只看你的行動,不看你是否是被蒙蔽,當報應惡人時,你算哪一方呢?


 


勞山道士續編

 


勞山道士續編


    陳意


【?見網】話說王生從勞山學道,回家後洋洋得意地告訴妻子自己學道已成,可以穿牆而過,結果頭上撞了一個大包,並留下了一個疤痕,眾人一直在拿此事當笑柄,王生雖然辯駁說在山上時如何穿牆而過的事,可是村裡的人都嘲笑地說:“嗨,你要真能穿牆而過的話,那頭上的疤是怎麼回事?”為此王生心中一直憤憤不平,總想要上山去找師父問過究竟。
有這麼一天,他終於下決心上山去找師父,那天,王生到山上已經是正當午了,雖然暑天炎熱,但山上綠樹成蔭,涼風習習,一路上觸景生情,想起以前在山上學道時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思緒萬千,感慨萬分,不知不覺中已到山門跟前。


王生進得道觀,看到師父正在打坐,王生無奈只得耐著性子等著,頭腦中卻在不斷翻騰一會兒如何去和師父講,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師父說:“王生,你已經下山了,怎麼又回來了?”王生正不知道如何應對師父的話時,只聽到師父又問:“你頭上的疤痕又是怎麼回事?”王生這才把自己如何下山,頭上撞出包來,以及鄉親們又如何取笑他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王生正想問:為什麼學的法不靈時。只聽師父說:“王生,你是否覺得學的道是假的,騙人的?”王生嘴上說:“不敢”,心裡卻在想,要是學的道是真的話,那我的頭上怎麼會撞出一個包來呢?只聽師父又問:“你上次學道時在山上也有些時間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仙女跳舞、你也喝了酒壺中那喝不完的酒,是嗎?”,王生說:“是啊,是啊。”,師父又說,我傳你“穿牆而過”的功時,你是否能“穿牆而過”?王生說:“能啊,可是……”師父說:“可是為什麼到山下就不靈了呢,是嗎?”師父嚴肅地說:“我在傳你口訣時,怎麼對你說的?”王生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當時只顧記“穿牆而過”的口訣了。師父說:“當時我告訴你,學道的人心一定要正,才會有神通。”王生聽了此話,頓時滿臉通紅,啞口無言。師父說:“如果人人都念念口訣,便可穿牆而過,那人間蓋房還要門幹什麼呀?”你上山要問的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王生一路下得山來一路在想:是啊,人人看了勞山道士的故事後,都說沒有神仙,可我王生,要不是在山上確實穿牆而過的話,我怎麼會下山後那麼自信的去穿牆呢?


 


2008年3月10日 星期一

杏林漫步:飯與粥 (三)

 


杏林漫步:飯與粥 (三)
 
作者:胡乃文
 
【?見網2005年04月20日】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談到多種粥,像小麥粥、寒食粥、糯米粥、秫米粥、黍米粥、粳米粥、秈米粥、粟米粥、梁米粥,並且他還提到元代醫家羅天益用粟米粥治癒淋瀝(小便不暢)的醫案。北宋的張來曾寫了一篇《粥記》,他說:「晨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虛,谷氣便作,所補不細,又極柔膩,與腸胃相得,與飲食之妙訣。」陸游也專門寫了一首《食粥》贊同張來的說法:「世人個個學長年,不悟長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將食粥致神仙。」詩中的「宛丘」即指張來,由此可看出喝粥的好處。
李時珍還記載有其它穀類所做的粥,如赤小豆粥、綠豆粥、御米粥、薏苡仁粥、蓮子粥、芡實粥、栗子粥等等,以及菜類做的粥,例如薯蕷粥、芋粥、百合粉粥、蘿蔔粥、胡蘿蔔粥。我們來看看赤小豆粥,赤小豆就是紅豆,當然這個赤小豆是不是以前所講的那個紅豆呢,就沒有去考證了。這個赤小豆有利小便的作用,《本草備要》裡記載,赤小豆是甘酸色赤,它是跟心有關的穀類,那麼吃了它,能夠利小便,能夠行水散血,能夠消腫排膿,清熱解毒,治瀉痢腳氣,而且它也可以敷瘡疽,還可以止渴解酒等等,有很多的作用,可是久服也不行。把赤小豆跟米飯一起煮,叫赤小豆粥,赤小豆粥它能夠利小便消水腫腳氣,為什麼?因為這種水腫,我們一般都認為是腎臟已經有排水功能的障礙,那麼吃了赤小豆粥能夠利掉這種水氣,以至於能夠消水腫。不但如此,赤小豆粥還可以辟邪癘,就是辟病邪和瘟疫病。古時候有所謂的八寶粥,到了臘月八號這一天,做臘八粥,臘八粥裡也可以加入赤小豆,也能夠辟一點不好的氣。


另外再來看綠豆粥,綠豆是綠色的,它的性子比較甘寒,就是有點寒性。它能夠行十二經絡,十二個經絡就是五臟六腑所屬的全部經絡,並且它有清熱解毒利小便止消渴的作用。夏天的時候,很多人喜歡用綠豆煮粥來吃,叫做綠豆稀飯。在台灣很多的飲食店,尤其是素食飲食店,那麼它多半都用綠豆加一點點米,煮成很稀的綠豆湯粥,讓人當作一般的甜湯來吃。吃完飯一身的熱,這個時候喝一點綠豆粥,尤其稍微加一點點小小的碎冰塊,這個粥就特別的甜美。《本草綱目》裡說,綠豆粥可以解熱毒止煩渴,其實熱就是毒,尤其夏天時的暑熱這種毒氣非常的嚴重,那麼吃了綠豆粥就可以解熱毒,消除當時煩躁的熱氣,它也是很好的清暑的食物處方。


還有一種粥叫做薏苡仁粥,薏苡仁是一種非常好的五穀類的食物,它也可作藥物,它有很好的通利小便的藥效。不但如此,根據我的經驗,薏苡仁還可以治療現代病裡所說的痛風,痛風是由於尿酸在體內堆積引起的關節炎類的疾病。薏苡仁就可以消除體內堆積的尿酸。在台灣,很多人喜歡吃一種「四神湯」,薏苡仁是四神湯裡非常重要的一味藥,這個四神湯它不但可以消除尿酸,而且它對於很多的病,例如癌腫瘤等等它都有這種消除的作用,又能利小便。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讓孕婦吃薏苡仁,因為它裡頭含有一種薏苡仁醇,這種東西容易造成子宮的收縮而引起滑胎。所以古書裡也記載,薏苡仁孕婦忌食。薏苡仁粥它可以把濕跟熱通過利小便而排出去,並且它可以使得腸胃裡頭很多不好的東西都能夠排除出去。不但如此,根據經驗,很多人吃了薏苡仁以後,他的大便比較少而且比較乾燥,由此可見,它能夠收澀大便。假如說有腹瀉的人,那麼用這個也很好。


有一位齊和尚,他說山裡的和尚在將要天亮時候,會吃一碗粥,這對於身體的好壞真的是非常的重要。假如不吃的話,一天下來,覺得五臟六腑裡是燥渴的,為什麼呢,因為粥能夠暢胃氣生津液。如今勸人每天吃粥作為養生之道,必有人大笑。實際上,要養生求安樂,並沒什麼特別的妙訣,不過就是該睡的時候睡,該吃的時候吃。
 


杏林漫步:從「補肺阿膠散」談中藥的用藥

 


杏林漫步:從「補肺阿膠散」談中藥的用藥
 
作者:胡乃文


【?見網】天氣變涼了,很多人都在咳嗽,有一個醫師就推薦了一個藥方子,叫做補肺阿膠散,裡邊有牛蒡子、馬兜鈴、杏仁、糯米、甘草和阿膠,其中的馬兜鈴在前一段時間是很熱門的討論話題,說它是有毒性的一種藥物。實際上依照古書裡的記載,馬兜鈴的花是四瓣打開來的,裡頭有一個小豆豆,像馬脖子上戴的那個鈴子,所以叫兜鈴。因為它四開,長的像肺,所以它能夠治肺的毛病。事實上它真的可以,它有清熱降氣的作用,就是能夠降肺的熱。這個方子補肺靠的是像阿膠這一類的東西,它是補肺氣祛痰的一個好處方。而這個處方竟然因為這個馬兜鈴,而成了沸沸揚揚的一個話題。
馬兜鈴裡含馬兜鈴酸,馬兜鈴酸是現代分析出來的一個東西,它是用來幹什麼的呢?古書裡記載,馬兜鈴這一味藥單獨使用的話有行水消腫的作用,即消去水腫。可是單獨用量過大會造成所謂的腎衰竭之類的病。古時候的用方,一向很少單獨用一味藥,尤其馬兜鈴這一類的藥,它也沒有叫你單獨用過,叫你單獨用只是在剛剛講的利水腫這個時候用。事實上,另外好幾味藥裡都含有馬兜鈴酸,例如木通,木通其實分了很多種,其中有一種木通叫做關木通。因為現在的人沒有像古人那樣對藥物研究得那麼透徹,他們只要是聽到木通這名字就拿來用,但是它是關木通還是川木通呢?就不知道了。關木通就含有馬兜鈴酸,還有一種叫青木香的,也含馬兜鈴酸,還有好幾樣藥都含有馬兜鈴酸,這些藥本來就不可以單獨使用,應該跟其它的藥合在一起使用。就好像我們講汞,就是水銀,假如說單獨用汞的話,很毒的,可是汞變成了氧化物以後,它不但沒有毒,反而對我們身體有幫助了,可是現在卻說汞也不能用,那就是矯枉過正了。古人給小孩子安定心神的藥用的就是硃砂,硃砂裡就含汞,但是它的用量很少。古時用方是很嚴謹的。像李時珍、華陀、扁鵲、孫思邈等都是修行的人,有神通的,他們能看到每一味藥的藥性,也就懂得如何去配藥了。例如生活在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張仲景,他就懂得每一樣藥如何去配合,在他著的《傷寒論》裡就有用到很毒的藥,但是它卻能夠治很多的病。他用了附子,附子裡含有烏頭鹼,烏頭鹼也是非常毒的,它可以使心臟一下麻痺,喪失功能,可是他卻懂得如何讓這個烏頭變得無毒。還有半夏也是很毒的,但是他知道用加點姜煮一煮等等方式讓它喪失毒性。現代人用藥是一味藥一味藥拿來分析,例如剛才講的汞,作為一味藥拿來分析,當然就有毒了,那就不行了。可是古時候的方是復合方,這些有毒的藥已被處理過或被其它的藥所制約,從而使得它無毒。


 


杏林漫步:飯與粥 (二)

 


杏林漫步:飯與粥 (二)
 
作者:胡乃文
 
【?見網】上一篇文章談了中國古時候把米飯用來治病,像剛剛煮好的新炊飯、寒食時所做的寒食飯,祭灶王爺的飯、盆邊零飯、齒中殘飯等等,這裡要談的是古人用粥治病的事例。汪昂撰寫的《本草備要》裡記載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今人終日食粥,不知其妙,迨病中食之,覺與臟腑相宜,然迥非他物之所能及也。也就是說,現在的人每天都吃粥,但是不知道它其中的奧妙所在,等到他生病時來吃粥,才發現粥對五臟六腑非常的好,其它任何食物都不如這個粥那麼美妙。《黃帝內經》裡說過,當你久病之後,你不能夠隨意的多吃,也不能夠吃肉,因為多吃或吃肉可能引發後遺症,或者這個病會復發。看來只有少少的吃點粥就好了。
再看看李時珍先生在《本草綱目》裡對於粥是怎麼說的?它說粥又叫做糜,李時珍對於這個粥有這樣的一個解釋,粥字的兩邊是弓字,中間是個米字,這個粥的寫法,就好像米在釜中相屬之形,在鍋裡煮一樣。那個弓是波浪形的,兩個弓裡頭是個米,米在水裡煮的時候就是是這樣滾的,這個解釋多麼有意思,中國字不管怎樣,它的寫法真的是非常有趣,每一個字都有每一個字的構造原則。另外我們來看看《本草綱目》裡記載的粥有多少種。第一種是小麥粥,小麥是涼性的,能夠消煩渴。小麥跟粥一起煮可以止消渴煩熱。消渴就是口非常的渴,喝了水都不能夠解渴的意思。大部分消渴的原因是我們身體裡頭上焦特別的熱,以至於造成了喉頭口裡非常的乾渴,古時候稱之為上消。古人講有所謂的上消中消下消,上消就是水進去都不能夠解渴;中消就是腹部胃裡頭非常的空,空蕩蕩的,吃了東西馬上就覺得不見了;下消就是喝了多少水就要小便多少,上消中消下消加起來稱之為三消,有的人以為這就是現代人所稱的糖尿病。實際上它跟糖尿病還是不同的,因為我們現在在臨床上所看到的糖尿病幾乎很少真正的有消渴,也就是說口真的渴的,雖然我們的生理學教科書裡都講糖尿病有三多(是多喝水多吃以及多尿),所以小麥粥治的這個消渴,不應該只是稱之為糖尿病的這種消渴。再看另外一種叫做寒食粥的粥,它可能就是寒食節時所做的粥。寒食粥是用杏仁以及好多種花一起煮出來的粥。陳藏器說,寒食粥可以主治咳嗽,可以下血氣,就是把血氣都能夠往下拉,還可以調和我們的脾胃。另外《本草綱目》裡還記載有糯米粥、秫米粥、黍米粥。糯米是一種比較黏的米,秫米就是高梁之類的米,黍米也是比較黏的一種米,這幾種米都可以做粥。現在有很多人喜歡用玉蜀黍,玉蜀黍也叫做玉米。把玉米跟排骨一起煮,這種玉米湯或者這種排骨湯特別的香甜。這幾種粥都是甘溫而無毒的,都能有益氣的功效,並且能夠治療脾胃虛寒,以至於洩痢吐逆。


其實,古人認為糯米因為黏性大,有些人不適合吃,可是當你喝糯米粥或者說是糯米湯,那麼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不但可以治剛才講的脾胃虛寒,吐逆洩痢,還可以治小兒痘瘡白色。這個痘瘡就是身上長的痘或者是痘瘡這種東西,那麼白色的話就不好,白色屬於肺,代表的是肺氣虛寒。剛才講的粥可以補脾胃,脾胃屬土,土能生金,肺是金,那麼由土來補這個金,可以使得這個肺的種金能夠被補足起來,以至於痘瘡能夠很快的消除。《本草綱目》裡還記載有粳米粥、秈米粥、粟米粥、梁米粥。這些粥也都是甘溫而且無毒的,但它們都可以利小便,讓小便能夠排的很順暢。而且它們能夠補脾胃,止煩渴。由此可見,假如一旦我們生病,那麼吃粥是非常有用的。李時珍先生在《本草綱目》裡常有一些見解是別的書裡所沒有的,他說按羅天益的《衛生寶鑒》裡所講,粳米粥和粟米粥,都是氣薄味淡,是陽中之陰(陽中,味道淡就是陽了,陽裡頭的陰陽中之陰,陽裡頭的陰藥),因此它可以淡滲下行,也就是往下走,那麼能夠利小便。他舉了韓懋在《韓氏醫通》裡的一個醫案,有一個人有小便病淋,就是滴滴答答的小便,而他不肯吃藥,不肯吃藥的人怎麼辦呢?韓懋說,就讓他只吃這個粟米粥好啦。結果過了十幾天,他的病漸漸的好轉,堅持吃了一個多月後,他的病就完全好了,由此可見米粥或小米粥,也能夠治不少的病。


記得我自己在二十年前,曾經有過一次瀉肚子,非常的嚴重。古醫書上都有記載,瀉肚子是因為腸胃熱,那用現代的語言來講,就是腸胃發炎,那麼可以吃冷粥,它說進冷粥一碗,就是喝一碗冷的稀飯,那麼就可以止住了。當時我因為不住在家裡,非常不容易得到所謂的冷粥,那麼怎麼辦呢?我有一個辦法,就是用冷開水,用很冷的冷開水,也就是說半冰水吧,喝下去,結果也使得腸胃的腹瀉能夠立刻止住。由此可見,古人用了很多的方法來治病,但是卻用的是很簡單的方法,並且能把病情很快的控制住。
 


杏林漫步:米可以解餓,又可以治病!

 


杏林漫步:米可以解餓,又可以治病!
 
作者:胡乃文
 
【?見網】中國的先民們,在認識自然與應用自然上,掌握得非常好,幾乎什麼東西都能食用,也幾乎什麼東西都可以用來當作治病的藥物。例如平常食用的各種穀類食物,也都可以做為藥材。連吃飯和吃粥也可用以治病。
閱讀早期的藥物學著作,更能改變我們的思想,也許從中可以幫我們回復自然,而不要一味地破壞自然,讓人們與自然契合,可以活得更自在。


中國的南方,人們比較多吃米飯,而北方的人們比較多吃麵食。


米屬於八谷之類,「八谷」就是「黍、稷、稻、梁、禾、麻、菽、麥」。


稻米是八谷中的一種,叫做「粳米」的。粳米是所有稻子的總稱。粳米可以入藥,它是非常好的一種保護、滋養脾胃的藥物。


粳米做粥、做飯都可以當作藥物,甚至於還可以組合在藥方里頭做為一個藥方中的成份。


粳米在《本草備要》裡面有記載,米有粳米、秈米、粟米。「粳米」就是所有的稻子總稱;「秈米」就是普通的米;「粟米」就是小米之類的。


《本草備要》的作者汪昂說,「今人終日食粥,不知其妙。迨病中食之,覺與臟腑相宜。然迥非他物之所能及也」。意思是,現在的人每天都在吃稀飯,但是不知道它的妙處。可當他生病的時候,吃了粥,才覺得它跟臟腑之間,好像完全的相匹配,非常契合了,其它的任何東西卻都沒有粥這麼好。由此可見米當作藥來吃的話,對生病的人來說還是非常好的。


任何一種米谷都可以煮成飯,在李時珍先生所寫的《本草綱目》裡選取了《本草拾遺》的一段,說「飯食,諸谷皆可為之」,也就是說八谷都可以煮做飯用,可是又各隨米本身的藥性,還都有一些不同的。


《本草備要》記載:粳米甘涼,具足天地中和之氣,可以調和胃氣。粳米的顏色是白的,白就能夠入肺,有除煩清熱的效用。並且把粳米煮成汁喝的話,能止渴。用米止渴的特性,比現在的飲料,例如可樂、汽水的止渴效用好得多。


古時候有許多的處方使用米做為解渴良藥的。例如張仲景處方的「白虎湯」、「桃花湯」、「竹葉石膏湯」,都用它來清熱除煩。全都是用米的甘涼之性,而達到了除煩止渴效果,是非常了不起的做法。張仲景還有一個處方叫做「麥門冬湯」,「麥門冬湯」是用以「止逆下氣」,咳嗽類的氣往上逆病,非常的難受,這個湯方就可把逆氣往下拉。在「麥門冬湯」之中也用了粳米。事實上「麥門冬湯」用於一般的咳嗽,以那些慢性的咳嗽病為主,能補肺氣又能拉下上逆的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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