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評論(318): 經濟急衰和農民工失業劇增
伍凡：各位觀眾好, 現在是獨立評論時間。前幾天，中共公佈的數據顯示，中國經濟在2008年第四季度急速放緩，是7年來增長最為緩慢的。同時，中國失業人口也劇烈增加。今天我們談這二個問題。
草庵：中共國務院總理溫家寶19日上午主持國務院全體會議，討論將於3月提請中國全國人大審議的「政府工作報告」草稿。溫家寶在會中坦言，2009年將是中國近9年來經濟情勢「最困難」的一年。他呼籲各級政府全力做好2009年第一季度的經濟工作，儘快扭轉經濟成長率下滑趨勢。中國國家統計局1月22日公佈，中國經濟在2008年第四季度只增長了6.8%，是7年來最緩慢的增長，也是自2003年第二季度以來首次低於8%，顯示了全球金融危機對中國經濟帶來衝擊的嚴重程度。這個增長導致2008年全年的增幅只有9%，比2007年13%的增長速度下跌了4個百分點，使連續5年來兩位數字的加速增長驟然出現逆轉。
伍凡：法國興業銀行的分析師愛德華茲以及華盛頓傳統基金會的中國經濟問題專家史劍道甚至認為，中國經濟也許正在滑入直接的衰退。史劍道認為，中國官方的數據並不可靠。他在中國官方公佈第四季度的增長數據之前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就預計到這樣的數據。他說："我認為，2008年第三季度的增長也許在7%左右。中國銀行2008年第四季度增長4.8%的預計可能比較準確，也許還偏高。但是中國政府在公佈2008年第四季度的增長時，這一數字會高於6%。"中國統計局公佈中國GDP的數據的可靠性長期受到懷疑。
草庵：華盛頓傳統基金會的中國經濟問題專家史劍道認為，不管中國會公佈甚麼樣的數字，中國電力生產的減少意味著國民經濟在下滑。在前5年，中國的電力生產的年增長率達到15%，但是在2008年則下降了6%。在以往，中國經濟的增長與電力消費的增長往往是同步的。
伍凡：佔中國經濟增長20%的出口行業受到外需減弱的嚴重影響。去年12月份的出口下降了2.8%，是1999年以來最糟糕的表現。香港匯豐銀行估計，在2009 第一季度，中國出口收縮的幅度會高達19%，我們也可能看到25年多來首次出現全年的出口下降的局面。出口的下降導致大量的出口企業倒閉，大量農民工失業。
草庵：為了緩解出口減少對中國經濟以及就業造成的衝擊，中共當局正在採取措施擴大內需來促進經濟的增長。不過，在短期內，中國的內需很難彌補外需減弱造成的差距。中國面臨一個巨大的結構性挑戰，即實現從不可持續的對出口的過度依賴轉向更加依靠國內市場的銷售、生產更高附加值的產品，從而提供更高工資和更高消費水平。即使是在最好的環境下，這種轉變也需要時間。
伍凡：美國的消費經濟相當於中國的9倍，達到9萬億美元。現在用擴大內需來彌補出口的經濟衰退，用增加中國居民國內的消費額來代替美國的消費額。 那麼，這勢必要增加中國的國內消費額，要高達9-10倍的消費額，才能扺消美國的消費額的減少，才能相當於中國出口到美國的貿易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也就是說，沒有那麼高的消費額，也就不可能創造出過去十幾年來，中國為製造出口産品而相應創造的就業機會，這一定會影響中國的就業率。
草庵：2008年11月下旬起，沿海地區鐵路、公路各車站出現大批農民工提前踏上返鄉之路，這些農民工大部份原先都是在沿海地區的外向型企業打工。據估算，提前返鄉的農民工大約佔外出農民工10％，如果以1.4億外出農民工的總量計算，也是說 2008年底，大約巳有1,400萬返鄉農民工面臨失業問題。
伍凡：與往年"候鳥式"往返不同，這次數以千萬計的農民工如果在春節之後回流城市，並沒有一份有把握的工作在等待著他們。中國經濟增長曾幾乎無限地吸納了來自農村的勞動力﹔現在，隨著經濟增長突然急劇失速，城市中的立足之地，哪怕是在邊緣地帶，也對許許多多農民工暫時性或永久性地關閉了。
草庵：經濟遠未見底。農民工進城的大潮逆向回流也遠未結束。對於中國這個巨大的開放經濟體而言，數以千萬計的農民工失業，意味著以出口為導向的經濟增長已無法提供足夠的就業崗位。這早已超越農村經濟和農民收入範疇，成為關係到中國全局和經濟轉型的大問題。
伍凡：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課題組根據2008年發佈的全國農業普查數據推算，至2008年，全國共有外出農民工約1.37億人。據此，10％接近1400萬人。
2008年底大批農民工返鄉將造成以下的事實
其一，提前返鄉的農民工逾1400萬人。失業的農民工更遠超此數，最低估計佔農民工總數30%，即有4,000萬以上。
草庵：其二，農民工大量失業，直接影響農民增收。目前，中國農民務工收入佔農民人均純收入的比重接近40％，也是農民收入增加的主渠道。如果農民工大批失業持續半年以上，將嚴重危及農民收入增長，從而抑制農村消費。
其三，失業農民工中，大多數人已屆中年。他們在家庭中是經濟支柱，不但承擔了上一代人的養老義務，還肩負著下一代人的教育責任，負擔最為沉重﹔而這一部份人，文化素質和勞動技能又較差，應著重對其採取有針對性的扶助措施。
伍凡：同時，新生代農民工亦佔有相當比例。這些新生代農民工大多是"放下書包進工廠"，並無農業生產經驗，既未能完全融入城市，又對鄉村生活產生疏離感。他們無論返鄉還是滯留城市，都需要引起高度關注。
其四，農民工大量返鄉，會增加農村土地糾紛和衝突。由於農村土地流轉多屬於私下交易，缺乏成型的契約和合同，農民工返鄉必將加劇農村固有的人地矛盾。
草庵：其五，農民工失業，將考驗中國城鄉公共服務體系。由於城鄉公共就業服務體系不健全，農民工"二次就業"成本大增，各級政府在對農民工就業技能培訓、權益維護、創業扶持等方面尚未做好準備。
最後，大量農民工失業和返鄉，凸顯了中國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的失衡。如果二者協調發展，即使農民工失業，也不會造成如此大量的人口流動﹔而農民工這一龐大人 群的消費需求，也乘勢將轉化為工業化的推動力。眼下，由於大中型城市的公共服務和城市建設並未真正將農民工納入考慮，導致承載能力有限，因此戶籍制度遲遲未敢對農民工開放，相應的福利制度形同虛設。農民工一旦失業，多數人只能選擇返鄉。
伍凡：中國高達2億多的農民工，既是中國產業工人的主體，又是中國工業化的主力。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逐漸形成了嚴重依靠外需的經濟增長模式﹔同時，由於政治經濟體制改革滯後，中國的服務業嚴重滯後於製造業，城市化嚴重滯後於工業化。正是這些因素造成農民工就業和發展空間仄狹，此次農民工失業潮，亦是中國經濟 轉型不徹底的必然結果。
草庵：反過來，這一龐大群體的命運，也不僅僅是他們個人的悲歡，而是牽一髮動全身，關係到中國城市化和工業化的未來，關係到中國經濟轉型能否順利進行。
農民務工收入還可能繼續下降，2009年上半年將更為嚴重。隨著東南沿海諸多勞動密集型企業倒閉或裁員，如果農民工失業形勢短期內不能扭轉，未來一兩年農民的工資性收入必將降低，原本就不富裕的中國農民將遭受沉重打擊。
伍凡：中國高達2億多的農民工(廣義的農民工)，既是中國產業工人的主體，又是中國工業化的主力。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逐漸形成了嚴重依靠外需的經濟增長模式﹔同時，由於政治經濟體制改革滯後，中國的服務業嚴重滯後於製造業，城市化嚴重滯後於工業化。正是這些因素造成農民工就業和發展空間仄狹，此次農民工失業潮，亦是中國經濟轉型不徹底的必然結果。反過來，這一龐大群體的命運，也不僅僅是他們個人的悲歡，而是牽一髮動全身，關係到中國城市化和工業化的未來，關係到中國經濟轉型能否順利進行。
草庵：2008年年初時，自2003年初現端倪的"民工荒"還在延續，沿海企業尚在慨嘆"招工難"，新實施的《勞動合同法》更導致用工成本攀升。意想不到的是，一場肇始於大洋彼岸的金融危機，在短短几個月內，使中國延續幾年的"民工荒"，轉眼之間變為"失業潮"。
"總體而言，造成這次農民工失業和返鄉的本質問題，在兩個方面：一是金融危機外部的影響﹔二是城鎮化滯後，無法解決戶籍制度後面的教育、衛生、社會福利、救濟等問題。"
伍凡：從根本而言，中共政權從奪取政權到改革開放是充分利用農民，但也從來沒有為農民從根本上改變農民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地位。幾千萬農民工返鄉失業，必將造成嚴重社會動盪，這就是"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之理。不進行政治改革就無法治理"三農"問題。今天就談到此, 再見。
草庵：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