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8日 星期一

我伸手拉住了璐璐的手

 


第二天,我們一家人早上不到五點就出發了。計程車順著長安街到達府右街南邊路口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雖然在我心目中,政府就是衙門,但我很少把政府和暴力機器聯繫起來,也不認為和平請願會遇到什麼麻煩。既然號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政黨,當然有義務聽聽老百姓的聲音。然而當我看到便道上停著的幾輛警車時,我突然覺得情況比預計的要複雜和危險。


我伸手拉住了璐璐的手。


 


在我們接近中南海正門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人在那裏了。但是大家都是在街上來回走動。一個身穿便衣的國安大聲呵斥我們,不讓我們聚集在一起,看樣子好像要把我們都抓起來一樣。我們一家人拐進了附近迷宮一樣的胡同,在裏面坐了一會兒。居民們顯然都在睡覺,家家大門緊閉。


大概到七點多的時候,胡同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我們隨著大家走到大街上,鑽出胡同口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站在離中南海正門不到30的地方。我南北張望了一下,大家秩序井然地站在便道上,兩邊看不到頭。一個身穿淺色西服的功友走過來告訴大家把盲道讓出來。


一大群人就那麼靜靜地站著,我因為頭天晚上睡得比較晚,站在那裏一邊琢磨為什麼不見政府派出代表來和我們對話,一邊有些犯困。上午9點多的時候,人群中爆發出的一陣掌聲,我猛然一驚,尋聲望去,看見朱熔基總理滿面笑容地從中南海中走出來。他身穿深色的便裝,前面也只有兩名穿著便裝的警衛,總理出了中南海大門後走到街心時,又從門裏跑出了兩名警衛,我沒看見誰佩戴著警棍或槍支一類的武器,很顯然是朱總理根本沒叫他們,而是他們自己不放心追出來的。


朱總理走到我們中間時,兩邊的人動了動,我們看到朱總理出來都很高興,想圍上去反映一下情況。這時,有功友說大家都站在原地不要動,維持好秩序。我一想也是,如果這麼多人把總理圍住,政府沒準兒還會覺得我們挾持總理作人質呢。朱總理離我們大概有十幾米,他說什麼我卻聽不大清楚。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人舉手,聽傳過來的話說總理正在問誰願意和他進中南海裏面談。後來總理點了三個人跟他進去了。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安祥,在我們的面前大概每隔30左右才站著一名員警,他們都很放鬆,互相之間還走到一起聊聊天,有時候還跑到牆根那兒坐著歇會兒,並不一直盯著我們,也沒有手握電棍和其他武器,我印像中甚至他們連槍都沒帶。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進去的人就出來了,聽他們說沒有談清楚,需要 研究會的人去和政府直接對話。於是大家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等,累了的人就到後面去坐一會兒,只要有一個人退下去,後面就立刻有人補上那個位子。


 


我中間去了回廁所。附近的居民顯然有人比較有商業頭腦,已經把家裏的爐子搬到胡同裏煮起了茶葉蛋,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一箱箱的礦泉水,賣給沒有帶食物和水的功友。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和璐璐走到後排,找了個地方坐下吃了點帶來的食物。然後我打了個盹兒。隱約聽見璐璐和旁邊的人聊天,附近的那些人都是海澱區八大學院的,還有幾個是中科院的教授 和 博士生,後面他們說的什麼我完全都記不住了,因為我實際上已經睡著了。過一會兒璐璐吃完了飯,把我捅醒,讓我把周圍的垃圾打掃一下扔到胡同裏的垃圾箱去。她自己則走到前排替換了一個人下來吃飯。


我因為睡了五分鐘感到精神抖擻,就走到第一排站在了璐璐邊上。幾乎我剛剛站定就開過來一輛車用高音喇叭喊話說我們集體聚集在那裏是非常錯誤的,並要求我們立即解散。氣氛驟然間緊張起來,我抬頭看見中南海正門前柱子上的兩個攝像鏡頭不停地來回轉動著攝像。我回頭看了看璐璐,嘴朝著攝像機方向努了一下。璐璐笑了笑,示意我別說話。


我感到很困惑,如果我們做錯了,幹嘛朱總理還出來笑容滿面地和我們對話,再說和平請願又不違法。那個喊話的人嚴厲地瞪著我們,我困惑地看著她。看見我們都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她只好走了。


 


氣氛鬆弛了下來,我拿出隨身帶的《 》開始看。到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氣氛再度驟然緊張,突然從中南海中跑步出來許多武警,幾乎每隔兩三米就站一個人。旁邊有人說看陣勢可能老江要出來。我當時很高興,覺得如果能和他直接對上話,問題就都能解決了,我相信當時我周圍的許多人也會有類似想法。等武警站好後,我們又足足等了大約半個鐘頭,才看見有幾輛深色玻璃的轎車疾駛而出。車裏面坐的人看不清楚,車直接往南開去,車速很高。旁邊有人說,那就是江xx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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