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亮：天地英雄氣 千秋尚凜然(1-2)

 

章天亮：天地英雄氣 千秋尚凜然(1-2)

作者﹕章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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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訊】在杭州西子湖畔矗立著一座岳王廟，初建於南宋嘉定十四年（1221年）。這座二層重簷建築，巍峨莊嚴，大門兩側懸掛著《滿江紅》中的名句“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千秋忠烈，丹心碧血，讓多少後人憑弔感傷，慷慨義憤，又激勵著多少後人奮起衛國。
清代錢彩作《說岳全傳》，再經說書人演義，使岳王忠烈故事家喻戶曉，然其中多有作者的想像發揮，偏離了歷史的真貌。特此依《宋史.岳飛列傳》為主線，敷陳這一篇文字，以劉禹錫的詩句為題，名曰“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1）英雄出世

岳飛於北宋徽宗崇寧二年二月十五日（公元1103年3月24日）出生於現在河南省湯陰縣程崗村，當時這個地方叫相州。

英雄出世的時候，總是有異象的。岳飛出生時，有像天鵝一樣的大鳥飛到他家屋頂上鳴叫，於是父親給他取名“飛”，字“鵬舉”（《宋史.岳飛列傳》“飛生時，有大禽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為名”）。

岳飛的父親叫岳和，世代都是農民。岳和心地非常善良，自己家裏並不富裕，卻省下糧食賑濟饑民，有人將他家的地據為己有，就把那塊地割讓給了侵地的人，借給別人錢之後不會追著討債。（《宋史.岳飛列傳》“父和，能節食以濟饑者。有耕侵其地，割而與之；貰其財者不責償。”）

岳和善心之報，生了個名垂青史的兒子。

岳飛出生尚未滿月的時候，黃河決口，洪水洶湧而來，淹沒了湯陰。岳飛的母親姚夫人抱著岳飛坐在水缸中，隨水浮沉，被波濤衝到岸上，倖免於難，人們都覺得岳飛大難不死必有神異之處。《說岳全傳》上說岳飛的父親被洪水沖去，此為訛傳。

岳飛小的時候沉默寡言，性格深沉厚道，穎悟聰明，喜歡讀《左氏春秋》和孫吳兵法，天生神力，未成年就可以拉開300斤的弓（相當於現在的180公斤），能引發八石（約合440公斤）的腰弩。拜同鄉人周同為師，能左右開弓，箭無虛發，又向陳廣學槍法，一縣無敵。周同死後，逢初一和十五，岳飛就到周同墳前設祭，父親岳和很讚賞這種義舉，說“你將來是個能殉國死義的人。”

宋朝是個重文輕武的朝代。如果岳飛生逢和平時代，也許只能按照軍功做一個指揮使，或者參加科舉出仕，然而這樣天生的英雄，歷史是不會讓他沉寂的！

（2）第一次出征

岳飛出世時的國際形勢是這樣的：宋朝北面是幅員遼闊的遼國，西北是西夏，正西是吐蕃，西南是大理。

遼國的皇帝是天祚帝，叫耶律延禧，他就是《天龍八部》中與蕭峰結拜的那個道宗耶律洪基的孫子，直接繼承了祖父的皇位。吐蕃當時處在一個分裂的時期，且分裂已經持續了200多年，因此沒有甚麼攻擊性，藏傳佛教正再度興盛，與岳飛同時代的是一位即生成佛的尊者密勒日巴。吐蕃的一支黨姓部落建立黨項，這就是西夏。大理當時是天政元年，皇帝叫段正淳。（段正淳？！沒錯。這個人歷史上實際做了12年的皇帝。）

現在我們集中精力研究一下遼國，因為它是岳飛第一次對之出征作戰的國家。

遼國的幅員非常廣闊，領土面積比北宋還大。耶律洪基在位的時候，遼國經過內亂已經開始走向衰落，但兵力還算興盛。歷史就是這樣，多少代人苦心經營的基業，只要出了一個不肖子孫，就會迅速毀得乾乾淨淨。

不幸的是，天祚帝耶律延禧就是這樣的不肖子孫。

遼天慶二年（1112年），天祚帝到春洲（在今吉林省靠近黑龍江省的地方）巡遊，在混同江（今松花江）捕魚。按照當地風俗，每年春天第一次捕到的魚要用來祭祖，並設宴慶賀，稱之為“頭魚宴”。各部酋長前來朝見。大家都很高興，說一些比如“你氣色很好”“你又胖了”之類的客套話，然後就喝酒。

天祚帝喝醉了，腦子一熱，讓這些酋長們給他跳舞。酋長們本來都是有身份的人，做這種雜耍取悅的事當然不願意，但皇帝讓跳也沒辦法。只有一個人死活不跳。這個強人就是遼國東北部女真族人部落的首領，叫完顏阿骨打（應該不是跟蕭峰結拜的那個）。

天祚帝很不高興，你個小小的酋長還敢抗旨不遵，一再催促他跳，各部酋長也怕出事，都來勸阿骨打。大概會說一些“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別惹皇帝陛下不痛快”“胳膊擰不過大腿”之類的話，但阿骨打拿定主意，就是不跳。

一場酒宴不歡而散，天祚帝當時沒有發作，但事後回想起來實在無法容忍——本來挺好一件事兒，你非得把它變成個醜聞。天祚帝跟大臣蕭奉先說：“阿骨打這小子如此跋扈，真讓人沒法容忍。不如乾脆以邊疆之事找個藉口，殺了他以絕後患。”蕭奉先說：“算了算了，一個粗人，跟他計較甚麼。”天祚帝對蕭奉先言聽計從，此事也就罷了。

但阿骨打不這麼想。本來就對天祚帝的昏庸不滿意，今天既然得罪了你，乾脆就得罪到底吧！

頭魚宴結束後，阿骨打回到部落，立刻整軍經武，準備造反。

要說阿骨打的膽量也真是不小，當時他的兵力不過2000多人，而遼國是可以動員70萬兵力的大國。打敗了死路一條，大概只能跳到黑龍江裡，淹死算了，而打勝的希望太過渺茫。

我們中間跳過一些細節，以免耽誤我們的主人公出場。

總而言之，阿骨打一開始就打了個勝仗，並在造反的次年（1115年）稱帝，定國號為“金”，是為金太祖，改元“收國”，定都城為會寧（今黑龍江省阿城南）。遼國兵敗如山倒。稱帝八年後（1123年）阿骨打駕崩，其弟於1125年滅遼。

天祚帝是個沒出息的皇帝，一般亡國之君的毛病基本上都有，腐化奢靡，寵信佞臣，喜歡遊獵和美女等。

這個人打仗不行，但是卻有一點十分自信——跑得快。

《契丹國誌．天祚皇帝》記載，天祚帝在中京（今凌源北），聽說打了敗仗後，晝夜擔心恐懼，偷偷命令管理國庫的人，把珠玉、珍寶打包。遼國自與北宋真宗定澶淵之盟後，每年接受北宋絹20萬匹，銀10萬兩，還是頗攢了點好東西的。天祚帝一共打了500多包的珠寶，準備了兩千匹駿馬，然後放下心來說，“如果女真人一定要打過來，我上馬就跑。我的馬日行350里，一口氣跑到宋朝或者西夏去。宋朝是我兄弟，西夏跟我是舅甥關係，我跑到哪兒，帶著這些錢，也可以一生安享富貴了。”左右的人聽了，心都涼了，私下裡說“大遼要亡國了！哪有人主放棄軍民只顧自己逃命和富貴的？”

天祚帝有一點沒有想明白，別人跟你客氣是因為你強大，大家惹不起你或者不願意惹你。等你失德政、打敗仗的時候，誰還理你？

且慢，北宋還要理他。既然你打了敗仗，正是“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的時候，於是北宋出兵了！

北宋與金訂立海上盟約，於北宋徽宗宣和四年（1122年）出兵進攻遼國南京（也叫燕京，即今北京），領兵的人正是大奸臣童貫。

這是岳飛的第一次出征，他對燕京的深溝厚牆印象十分深刻。

這次出征，宋朝打了敗仗。當然這一點跟岳飛無關，而是童貫這個人除了收點兒花石綱魚肉一下百姓，看到遼國的部隊就傻眼。本來想揀個便宜，結果一連打了兩個敗仗，損兵折將，多年積攢的糧草武器也都丟光了。童貫沒辦法，請金兵來攻打燕京。約定打下來後，將燕京交給宋朝，而宋朝則每年以燕京租稅100萬貫錢給金國。

此役暴露了北宋軍隊的虛弱，讓金國下了滅亡宋朝的決心。兵法上說“能而示之以不能”，童貫則是“不能則示之以不能”。好，讓我們一起來鄙視一下童貫。

宋軍回兵之時，岳飛的父親病故，於是岳飛離開軍隊回家鄉守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