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1日 星期四

在儒家五經之一的《尚書·周書·金滕篇》中生動而詳細地記載了周朝初年發生的一次強風暴過程

 


前言


  在儒家五經之一的《尚書·周書·金滕篇》中生動而詳細地記載了周朝初年發生的一次強風暴過程。周武王在征服商紂王的兩年後,患了重病,其弟周公姬旦曾經築壇禱告,願意以身代死,然後將祝文封入金滕箱內,結果武王病癒,周公也未死。數年後,武王駕崩,周公的兄弟管叔等人散佈周公的流言蜚語,周公不得不前往東部度過了兩年。那一年秋天,收穫在即,看起來是一個大豐收年。可忽然起了大風雷電,莊稼在狂風中倒伏,大樹被連根拔起,民眾驚恐萬分。周成王和大臣們皆穿起禮服準備行卜禮,按慣例先開啟金滕箱,結果發現了周公願代武王死的祝文。成王深感自責,於是決定前往東部迎回周公。成王的御駕剛出到城門外,天下起了雨,風向反轉了過來,已經被刮倒了的莊稼又重新立了起來。這一年仍然是大豐收年。


  這個古代天氣個案記錄,一方面較完整描述了一次強風暴過程的演變,今天的氣象學甚至把它當作一次典型的古代天氣現象來研究;另一方面明確表明這次風暴過程不只是一個純粹的自然現象,而是與周成王的行為存在著因果關係。風暴的開始是對周成王等人對周公的排擠打擊行為的警示。探討這次風暴的來去與周成王等人的做法之間的因果關係是非常嚴肅的課題,因為一次風暴的破壞力往往是有限的,而像周成王這樣身在君王之位的人的行為對整個國家的影響卻是廣泛和深遠的。天災與人,尤其與當權者的德行之間具有緊密的關聯,天災具有明確的譴告意義。


  回顧悠久的中華民族歷史,我們看到天災與人的關係,存在著從「道行天下」、 「天人相通」超然於天災遣告,到天災譴告成為現實,再到天災的譴告被人淡忘的演變。


  「道行天下」、「天人相通」,要追溯到三皇五帝。相傳有一天,三皇之一的伏羲氏來到黃河邊上,忽然有龍馬負圖而出,伏羲氏因此而創造了八卦。古稱此圖為「河圖」,據說,這河圖就是上天留給人遵循上天旨意的方法。五帝時期,黃帝、顓頊帝、帝嚳、堯和舜秉承上天的旨意,因為賢德而為各個部落所尊崇、擁戴,他們以德行教化百姓,治理天下,並被當作賢君聖主的楷模而歷代傳頌。這就是「道行天下」的時代。司馬遷在《史記》中也明確說黃帝獲「寶鼎」與「神策」,他因此知道陰陽、生死變化的道理,順天意治天下,行道於天下。


  自中華民族的歷史進入王朝時代起,君王就有了聖明與昏聵,仁德與殘暴的分別,臣也有了忠良與奸佞,清官與貪官等的不同。這時的天災就明顯的有對當權者違背天意所為的警告的內涵。


  不過從大禹到孔子這段時期,包括夏朝、商朝和周朝,聖明仁德的君王輩出,他們擁有高境界的道德狀態,能帶著對天的敬畏之心,自覺地感悟來自於天的譴告。在《尚書》中不乏相關的記載,周成王從天災中,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自省而改之,迎回了周公,於是國有了一代明君,民有了平安繁榮,這是典型的一例。


  到了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代,孔子認為那時已經是人離道遠的時代了,他曾深深感歎「天下無道久矣」。正是人遠離了道,於是對天災譴告的認識逐漸淡化。按照孔子的說法,他自己敬畏天命,更是把畏天命放在君子的「三畏」之首,他說:「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當天災發生時,他自己會整衣冠,神色嚴肅,以感悟「天何言哉」。敬畏天命已不是當時人人所有的自覺行為,「不知天命而不畏」已經很普遍了。


  到了漢代,認識天災的譴告,已變成了學問。據《漢書》記載,當時的大儒董仲舒明確在《春秋繁露?深察名號》中提出:「天人之際,合而為一。」他研究了過去天災與人的行為的關係,認識到天災的出現是對國家失道行為的譴告,而若對天之譴告不思反省,異象和天災就會來臨,以警示世人。尚若還不能改過,真正的災害就會來到。他忠告說:「臣謹案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以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


  隨著歷史的推演,近代越來越少的人願意接受「天災譴告說」,而且認為這是因為人對自然的認識能力增強了,人有了征服自然的強大能力,對天災不畏懼了,不迷信了;人們對天災的認識走入了歧途。


  現代科學的發展給人們帶來巨大的物質利益,人們對科學的依賴性日益增加。然而,現代科學是建立在實證科學上的,其發展主要依賴於物質世界的經驗,從而深深地局限了人們對經驗感知之外的世界和宇宙的本質的認識。尤其,在現代科學創造的斑駁陸離的物質環境中,人們不可避免地陷入對物質利益的追求中,更容易逐步無意識地沉淪在實證科學所帶來的認知所涵蓋的物質世界裡。人對探討更廣泛深遠的真理失去了動力與興趣,在自然與人的關係中逐漸迷失了方向,人的靈性漸漸失去了。「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人失去寶貴的天性,就面臨著這種「人離道遠」的結果。


  實際上,許多現代科學的奠基人已認識到實證科學會帶來這樣的後果,並且為之深深憂慮。如科學家牛頓,在晚年,他為自己的科學發現而擔憂不堪,不只是憂慮,他想要去彌補。為了彌補,他幾乎花去了他的後半生進行研究,試圖告訴人們,使人們明白,他所發現的一切,只不過是上天的安排而已。科學提供了人們對天災自然屬性一面的許多認識,但同時也帶來了以偏概全的後果。


  天災警示一如既往,特別是今天,人類歷史正在重演之中,萬物都在變更之中。在中國大陸,近年的天災特別頻繁、異常、暴烈。普遍的乾旱,使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一年斷流可長達200多天,斷流已延伸到黃河的源頭;大江大河的洪澇災害,一年四季隨時可以發生;沙塵暴肆虐,常常鋪天蓋地;「薩斯」(SARS)這種令人恐怖的瘟疫的流行;沿著海岸線,有「海洋癌症」之稱的赤潮爆發性蔓延,等等。天災更加頻繁,更加詭異多變。


  然而,人的本性中善惡並在。如人們能放下固有之見,喚醒本性中善的一面,人類的本性就在向「天道」回歸,對天災譴告的認識能力也就能回歸。今天,歷史與機緣為人類造就了獨特的機會,悠久的歷史與殘酷的現實相交織,提供給人類一部生動具體的史書。為了自己的生命,為了人類的未來,人類需要重新認識天災,及天災對人類存亡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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